第282章 琅琊王李冲起兵十万造反?清君侧?(1/2)
洛京,皇城,尚书省衙门。
晨光初透,驱散了秋日清晨的薄雾。
作为大周最高执行机构,尚书省衙署气象森严,朱门高墙,飞檐斗拱,门前两尊石貌昂首踞坐,尽显帝国中枢的威严。
此刻,衙门中轴线上的主厅一尚书令日常处理政务丶召集六部议事之所,气氛却与往日的肃穆略有不同,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紧绷与期待。
大厅内早已打扫得一尘不染,紫檀木的巨大公案居于北首,背后是绘有江山社稷图的屏风。
两侧各设三张稍小的公案,呈雁翅排开,分别对应吏丶户丶礼丶兵丶刑丶工六部。
此刻,这六张公案之后,六部尚书已然悉数到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眼角的馀光,却都不约而同地瞟向厅门方向,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
他们比平日上朝来得更早,衣着也更显庄重。
新尚书令今日正式履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了霉头,留下怠慢轻忽的印象。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静默,只有更漏滴答和偶尔清嗓子的轻微声响。
「尚书令大人到——!」
门外传来衙役中气十足的通传声。
厅内六人精神一振,几乎是同时从座位上站起,迅速整理了一下袍服,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清晰。
一道挺拔的青色身影出现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斜射进来,为其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正是新任尚书令丶内阁宰相—江行舟。
他今日未着朝会时的正式一品官服,而是换了一身更为利落的深青色常服,补子依旧是仙鹤,但气度较之以往,更添了几分沉稳与威严。
眉宇间的年轻锐气并未减少,却内敛了许多,仿佛藏剑于鞘,静水深流。
江行舟步入大厅,目光平静地扫过起身肃立的六位尚书,步伐不停,径直走向北首那张属于尚书令的主公案。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初登高位的志得意满或拘谨不安,仿佛只是回到一个熟悉的位置。
六位尚书见状,不敢怠慢,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整齐:「下官等,见过尚书令大人!」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
这声「下官」,便是正式确认了上下统属关系。
从今日起,他们六人,便是这位年轻得惊人的尚书令的直接下属了。
江行舟在主位上安然落座,这才抬手虚扶,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诸位同僚不必多礼,且坐吧。
「谢大人!」
六人再拜,这才各自归座,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姿态恭敬。
江行舟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六人,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然后微微一笑,开口道:「本官初掌尚书省,诸事未熟,日后六部事务,还要多多倚仗诸位同僚,齐心协力,方能为陛下分忧,为社稷效力。」
这话说得客气,但厅内无人敢真当客气话听。
六位尚书心中念头急转,纷纷揣摩着这位新上司的真实意图。
兵部尚书唐秀金坐在左侧首位,他年约五旬,面容刚毅,皮肤黝黑,带着明显的军旅风霜痕迹。
他是江行舟科举时的座师,对其有知遇之恩,关系向来亲近。
此刻,他看向江行舟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慰与一丝长辈的慈和,闻言率先开□,声音洪亮:「大人过谦了!大人文韬武略,才华盖世,更有经世济民之宏愿。
能在大人的统领下共事,是我等幸事。
兵部上下,定当唯大人马首是瞻,整顿武备,拱卫边疆,绝不懈怠!」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既是表态,也是为其他人做个榜样。
江行舟对唐秀金微微颔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这位座师在他尚未考中进士,微末时便给予支持,如今更是他掌握兵部丶推行军事改革的重要倚仗。
坐在唐秀金下首的,是吏部尚书李桥。
他年近中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一副标准的文官模样。
他是前尚书令魏泯的心腹之一,吏部又是掌管天下官员升迁考课的要害部门,以往在魏泯麾下,可谓位高权重。
如今魏泯倒台,他这「前朝馀孽」自然心中忐忑。
见江行舟目光扫来,李桥连忙起身,再次拱手,姿态放得极低,脸上堆满笑容,语气更是恭谦无比:「唐尚书所言极是!
江大人年轻有为,圣眷优隆,执掌尚书省,实乃众望所归,朝廷之福!
下官不才,掌管吏部,日后必定谨遵大人钧旨,厘清铨选,肃清吏治,为大人新政推行,选拔贤能,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特意点出「新政」二字,既是表态支持,也是暗示自己愿意配合江行舟可能的人事调整。
态度之恭顺,与以往在魏泯面前的矜持判若两人。
江行舟面色不变,只是淡淡点头:「李尚书掌管吏部多年,经验丰富,日后还需李尚书多多费心。」
既未过分亲近,也未刻意疏远,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李桥心中稍定,连忙应「是」,小心坐下,后背却已隐隐渗出冷汗。
他知道,自己这位置能不能坐稳,全在这位新尚书令一念之间。
接下来是户部尚书的位置。
此刻坐在那里的,并非原户部侍郎或其他代理官员,而是一张江行舟颇为熟悉的面孔韦观澜。
此人年约五旬,面容儒雅,目光精明,正是江行舟当年在江南道参加乡试时的主考官,江南道刺史。
两人曾在江南道联手,以雷霆手段「收割」了盘踞金陵的十二家门阀,大幅增加了江南道和朝廷税赋,积累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韦观澜也因此政绩卓着,被调入中枢,接替升任尚书令的江行舟,出任户部尚书。
见到江行舟目光望来,韦观澜脸上露出笑容,比起其他人的恭谨,更多了几分故人重逢的轻松与默契。
他微微欠身,笑道:「下官能在大人摩下效力,实乃缘分。户部钱粮之事,关乎国本,下官定当竭尽全力,配合大人宏图,管好朝廷的钱袋子」,绝不让大人为琐事分心。
」
这话说得巧妙,既表明了自己是「自己人」,又点出了户部的重要性,更暗示会全力支持江行舟的任何财政计划。
江行舟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对韦观澜点了点头:「韦尚书理财有方,江南道之事便是明证。有韦尚书坐镇户部,本官放心。」
简短一句话,却蕴含着极大的信任与肯定。
韦观澜心中大定,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坐在韦观澜下首的,是礼部尚书韦施立,一位须发皆白丶气质古板的老者,此刻也只是依例说了些「谨遵钧命,恪守礼制」的套话。
礼部虽清贵,但实权不如吏丶户丶兵三部,老尚书深知明哲保身之道,态度恭敬却不过分热络。
再往下,是刑部尚书张谏之和工部尚书姚振。
刑部掌管天下刑名,工部负责工程营造,两部相对而言在六部中较为弱势,尤其在魏泯时期,更多是执行机构。
张谏之是个面容严肃丶法令纹深刻的中年人,姚振则体型微胖,面带和气。
两人见江行舟目光扫来,几乎是同时起身,躬身行礼,态度比李桥还要恭谦几分。
张谏之沉声道:「下官张谏之,执掌刑部,必当严明法纪,秉公断案,为大人新政肃清障碍,绝不徇私!」
姚振也连忙道:「下官姚振,掌管工部,日后大人但有兴建丶营造之命,工部上下定当尽心竭力,绝无拖延!」
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眼前这位新尚书令,不仅圣眷正隆,更是杀伐果断的主儿。
恭敬,绝对没错。
江行舟对两人的表态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张尚书丶姚尚书有心了。刑部当以律为准绳,工部则以实效为要务。望二位谨守本职,不负朝廷所托。」
「是!下官谨记!」
两人连忙应下,这才敢坐下,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
见六人都已表态,江行舟不再多言,拿起案头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这是今日需要议定的几件紧要公务。
他正要开口,忽听门外衙役再次通传:「启禀尚书令大人,户部侍郎魏东明求见,说有紧急公务禀报。」
魏东明?
江行舟眉梢微不可查地一挑。
此人他知道,是前尚书令魏泯的侄子,也是关中魏氏在朝中的重要人物之一,之前一直在户部担任侍郎,是魏泯安插在户部的棋子。
魏泯刚倒,他就来「紧急禀报」?
厅内气氛顿时又微妙起来。
韦观澜眉头微皱,李桥眼观鼻鼻观心,唐秀金则看向江行舟。
其馀几人也神色各异。
江行舟面色平静,放下手中文书,声音听不出喜怒:「让他进来。」
很快,一位年约四旬丶面容与魏泯有几分相似丶但气质更显阴柔的官员快步走入。
他便是户部侍郎魏东明。
他先是对江行舟大礼参拜,口称「下官魏东明,拜见尚书令大人」,态度恭敬至极,仿佛全然忘了自己伯父刚刚被眼前之人「取代」。
「魏侍郎有何紧急公务?」
江行舟直接问道。
魏东明躬身,双手奉上一份卷宗,语气急促却清晰:「启禀大人,下官接到关中道陕州丶洛州等地上报,今秋部分州府田赋徵收,遇到些许阻滞。
原定推行的清丈田亩丶据实徵收」之策,在地方上遭遇————阻力。
部分乡绅丶大户,以各种理由拖延丶阻挠清丈,甚至串联抗税。
下官恐影响朝廷岁入,且此事涉及大人新政推行,不敢怠慢,特来禀报,请大人示下。」
他话语中规中矩,仿佛真的只是来汇报工作。
但「陕州丶洛州」是关中魏氏影响力深厚的地区,「清丈田亩」更是江行舟之前在户部推行丶触及世家利益的重要新政。
在这个敏感时刻,由魏东明来汇报此事,其用意,不言自明。
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厅内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江行舟身上,看他如何应对这新官上任后的第一个「下马威」,或者说,「投石问路」。
江行舟接过卷宗,并未立刻翻开。
他抬眼,看向依旧保持躬身姿态的魏东明,又缓缓扫过在座六位神色各异的尚书,最后,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丶意味深长的弧度。
「哦?有阻力?」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压力,「看来,本官这尚书令刚上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试试,坐得稳不稳了。」
此言一出,厅内温度仿佛骤降。
魏东明额头瞬间渗出细密汗珠,其馀六位尚书,也屏住了呼吸。
尚书省,议事厅。
江行舟指尖轻叩桌面的声音,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大厅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魏东明依旧保持着躬身呈递卷宗的姿态,额角的冷汗却已汇聚成珠,沿着鬓角缓缓滑落。
他低垂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忐态与复杂,似乎自己也没料到,这例行公事般的禀报,会被新任尚书令如此解读,更被赋予了如此敏感的意味。
江行舟的心思在电光石火间急转。
关中清丈田亩受阻,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新政触动利益,必然遭遇反弹。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由魏东明魏泯的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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