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糖霜之约(1/2)
于家长房后宅暖阁里,暖意混着花架上蜜蜡梅的清冽香气,在雕花描金的阁间里缓缓流淌着。
索缠枝斜倚在贵妃榻上,身下的雪兔褥子细密柔软得仿佛一团云絮。
她身旁的褓中,就是刚刚吃饱了奶,被拍睡着了的孩子。
奶娘正系着布衫的领口,看见孩子熟睡的模样,失笑道:「小郎君还是跟他娘亲亲呐,你看这一到了少夫人身边,他就安生了,真是个有灵性的。」
索缠枝淡淡一笑,道:「难得这孩子消停一会儿,你去偏房歇着吧。」
「欸!欸!」
奶娘连忙应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叨,「男孩子嘛,淘点好,淘点有出息!
少夫人放宽心,小郎君将来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奶娘退了出去,一时间暖阁里就只剩下了索缠枝和小青梅,还有榻上熟睡的孩子了。
铜壶滴漏的声音因此变得清晰起来,「滴答丶滴答」地敲在人的心上。
索缠枝的目光重新回到褓上,看着熟睡的孩子,低声道:「这孩子精神头儿旺着呢,一天到晚的折腾。」
她抬起头来,看着青梅,问道:「我那孩子————她乖吗?」
青梅走到榻沿几上坐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裙摆上绣着几枝细小的兰草,衬得她本就俊俏的眉眼愈发妩媚了。
曾经的小丫鬟现在已经有了几分小妇人的温婉。
「姑娘放心,小娘子可乖着呢,」
她往索缠枝身边凑了凑,声音也放轻了:「前几天一抱去果园,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她的,乖得招人疼。」
索缠枝听了,眼底漫开一层感伤的柔意,她想像着女儿的模样,也不知她是像自己多些还是像杨灿多些?
于是,那心口就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揪了一下似的,又酸又胀。直到现在,她才只见过女儿一回呢。
「夫君说,」青梅见她神色落寞,连忙转移话题:「让我问问姑娘,想给小娘子取个什麽名字。」
索缠枝回过神来,眼底的感伤褪去几分,却多了些嗔怪的意味:「我女儿难道就不是他女儿了?他这个当爹的不取,倒让我来取?」
青梅赔笑道:「夫君也是想着,这是姑娘你十月怀胎丶辛苦分娩的孩子,总归是该你疼惜的。
他怕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特意让我来问问嘛。
不过夫君倒也给小娘子想了几个名字,说给姑娘听听,由你选一个合心意的」
。
「哦?说来听听。」
青梅便扳着手指数道:「有温婉些的,叫书瑶丶知予,风栖也好。
还有单字的,鸾丶凤丶黛,都是极美的字,夫君说,请姑娘挑一个。」
索缠枝想了一想,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便道:「这名儿,孩子是要用一辈子的,我再斟酌一下。」
青梅应了声「是」,下意识地扭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低声道:「姑娘,一会儿我们就动身往上邽去了。
夫君说,等到了上邦城,我就可以假装有了身孕。
这样一来,小小姐很快就能以我亲生的名分养在身边了。」
索缠枝轻轻点头:「嗯,我原想着你在山庄里,人多眼杂。
冒充有孕容易败露,就没让你冒那个险。
如今你要下山去上邽,那里倒是好安排了。」
索缠枝顿了一顿,忽又想起什麽似的,目光在小青梅平坦的小腹上扫过,疑惑地道:「对了,你陪他的时间比我还多,这肚子————怎麽一点动静也没有?」
青梅的嫩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暗自腹诽:你家男人有种子他不往地里种,我有什麽办法?
青梅只好红着脸支吾道:「夫君说————说我身子骨刚长开,晚几年再生更好。
他还说,若非姑娘你必须得有个孩子,他都不想让你现在就生。」
说到这里,青梅眼热地瞟了一眼榻上的孩子,轻轻叹息道:「其实我也就比姑娘你小一岁半,姑娘都能生,我怎麽就不能生了呢,真是的。」
索缠枝这才明白过来,想来是杨灿怜惜青梅身子骨儿刚刚长开,所以用了些什麽手段,不想她现在就有了孩子。
索缠枝便轻笑道:「总归是因为他心疼你,便晚两年也没甚麽。」
说到这里,索缠枝有些不舍地道:「可惜,你们这一下山,我这一年到头,也不知道还能见你几回,见着孩子几回。」
青梅的眼圈儿一红,轻轻握住索缠枝的手,柔声道:「姑娘放心,等婢子在那边安顿下来,每个月都会来看你。」
「可别!」
索缠枝马上摇摇头:「孩子还小,离不了人看护,你若带她来,那就更加不妥。
你只管用心把她照料好了,我这里便一万个知足。
怎也要等她过了周岁,你再带她回山,我才放心。」
青梅点头答应,幽幽地道:「要是姑娘你也能去上邽城中长住就好了。
索缠枝苦笑道:「我倒也想,可————哪有合适的藉口?
我是索家长媳,不在公婆面前侍奉晨昏,像什麽话?」
青梅只是随口一说,她也想不出什麽妥当的办法,两人一时无言。
暖阁里又只剩下铜壶滴漏的声音,「滴答丶滴答」,像是在数着流逝的时光。
过了片刻,索缠枝才轻咳一声道:「那秘道,已经封死了吧?」
青梅的神色严肃起来,点了点头道:「姑娘放心,两端都用砖石封死了,还浇了糯米汁。
只等开春引水进来,秘道中间部分一塌,便没有任何痕迹了。」
索缠枝颔首道:「成,我知道了。引水入园之前,那处宅子我不会让其他人搬进去的。
杨灿今日将赴上邽就任督护的消息,早已像春风般吹遍了整个凤凰山庄。
一大早,庄门外便已聚集了各处管事,人人提着备好的程仪,一副要郑重相送的模样。
这回赶来相送的管事,可不单单是长房里的旧人了。
李大目裹着一身簇新的藏青缎面袄子,料子是上等的。
他迈着八爷步,一步三摇地走进杨宅的院子,新鞋踩在路上,嗒嗒作响。
如今他已经是于家长房的新任大执事,取代了即将赴任的杨灿。
今日到宅中促请杨灿启程的差事,自然就该由他这个新执事来办。
这处宅院是杨灿入秋时刚翻修完的,青砖缝里还带着新泥的气息。
黛瓦排列得整整齐齐,就连檐角的兽头都透着股鲜亮劲儿。
廊下的柱子刷了三遍上等清漆,漆水饱满,映着墙根下未化的残雪,亮得几乎晃眼。
李大目伸出手,指尖在光滑冰凉的廊柱上轻轻一抹,触感细腻得不像木头。
他的嘴角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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