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暗夜交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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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语气颇为暧昧。

    凛夜略一思索,语气平稳地回道:「此奏报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地方官提及的祥瑞之说,与去年同地进献的异兽时机颇为相似,且皆在摄政王巡视後不久。臣侍斗胆猜测,恐是地方官有意讨好摄政王,欲以此掩盖税收短缺之实。」

    夏侯靖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未显露於面。他接过奏摺,随手放回案上,淡淡道:「你这脑子,倒是没让朕失望。」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向凛夜,声音低沉,「但记住,朕不需要一个只会猜测的宠臣。既要站到朕身边,便需证明你的用处。」

    凛夜心头微震,却未显露分毫。他知道,这一刻起,他与夏侯靖之间的关系已悄然发生了某种改变——不再仅仅是帝王与男宠的强制与顺从,而是多了一丝基於利益与试探的微妙联系。他低声应道:「臣侍明白。」

    夏侯靖未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就在凛夜躬身行礼,准备转身时,夏侯靖却忽然开口:「慢着。」

    凛夜脚步一顿,垂首静待。

    夏侯靖的目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方才那因交谈而升温的氛围,让他忽地想起太医禀报此人风寒未愈。他转身走向龙案旁一个不起眼的紫檀小柜,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玉药瓶。

    「拿着。」夏侯靖将药瓶递向凛夜,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先前的锋利,「太医院新制的退热散,药性温和却迅捷。回去立即以温水送服一丸,发了汗,风寒便能退去七八。」

    凛夜一怔,显然没料到皇帝会有此举。他双手接过微凉的玉瓶,触手生温,瓶身雕刻着简洁的云纹。「谢陛下赐药。」

    他声音低沉,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波澜。这份突如其来的丶近乎具体的关切,比方才那些关於真心与试探的言语,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莫要误了服药的时辰。」夏侯靖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惯常的疏淡,「朕不希望你明日因抱病而误事。退下吧。」

    「臣侍遵旨。」凛夜将玉瓶小心收入袖中,再次躬身,这才稳步退出寝殿。

    步出寝殿时,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刺骨的凉意。袖中的玉瓶贴着手腕,传来一丝稳固的微凉。他回头看了一眼殿门,那扇雕龙画凤的重门缓缓关闭,彷佛将方才的对话丶那片刻的真诚,连同这意外的赐药,一同封存。他知道,这一夜的交谈,或许是他入宫以来最接近皇帝真心的一次,却也将他推向了一条更危险的道路——他必须在这场权力与阴谋的博弈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回到怡芳苑,凛夜独坐於案前,案上烛火摇曳,映出他清冷的面容。他取出那只白玉药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药香逸出。他依言取出一丸,就着早已备好的温水服下。不过片刻,一股温热的暖流自胃腹缓缓扩散至四肢百骸,原本因低烧而隐隐作痛的额角,竟真的松缓了许多,身上也渐渐沁出一层薄汗。药效如此迅捷,足见并非凡品。他闭上眼,脑中飞速回放着今晚的每一句话丶每一个眼神,包括最後那个赐药的细节。

    他知道,夏侯靖的孤独与疲惫并非伪装,而是真真切切地流露。这赐药之举,与其说是单纯的关怀,不如说是另一种更隐晦的牵绊与示好——皇帝在展示他能给予的庇护与资源,同时也在观察他的反应。他也知道,这份真诚与关切的背後,依旧藏着帝王的试探与戒备。他必须更小心地应对,不仅要防范柳如丝等人的明枪暗箭,更要警惕摄政王那无处不在的阴影,以及福顺那双看似恭顺却暗藏杀机的眼睛。

    夜已深,宫中万籁俱寂,唯有蝉鸣断续响起,像是这深宫中无休止的暗流。

    凛夜起身,推开窗户,望向天际一轮冷月。他想起自己入宫时的绝望与抗拒,那时的他,只想在这虎狼之地勉强求生。而今,他却发现自己已被卷入更深的漩涡——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因为那个年轻帝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孤独,让他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他并非对夏侯靖动了真情,至少他自己不愿承认这一点。他只是清楚,在这宫中,唯一能与摄政王抗衡的,只有这个被架空的皇帝。

    而他,凛夜,若想挣脱这牢笼,唯有与夏侯靖站在同一阵线,哪怕这条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陛下,」他低声喃喃,彷佛在对着夜色倾诉,「你既给了我一线生机,我便还你一份助力。只是,这宫中,谁又能真正托付真心?」他的声音极轻,随风散去,无人听闻。

    与此同时,夏侯靖独坐於寝殿内,案上的奏摺已被推到一旁,手中握着那枚白玉镇纸,指尖缓缓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他的目光落在殿内的烛火上,却显得有些出神。方才与凛夜的对话,像是无意间撕开了他心底某处尘封已久的角落——那是他从未向任何人展露的软弱与孤独。最後赐药的举动,几乎是未经深思的下意识之举,直到凛夜退下,他才意识到这份关切显得多馀甚至软弱。但他并未後悔。

    他并非真的相信凛夜的真心,至少不完全相信。在这宫中,他早已习惯了怀疑一切,连最亲近的秦刚,他也仅能信任七分。然而,凛夜的冷静丶机敏,以及那份与其他男宠截然不同的疏离与坚韧,却让他一次次无法将其视为普通的玩物。他甚至有些恼怒,为何这个少年总能轻易搅动他的心绪,却又总能以最平静的姿态,将一切试探化解於无形。

    「凛夜…」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他起身,推开窗户,望向同样的月色,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如此,朕便看看,你这份自保,能走多远。」

    翌日清晨,怡芳苑内的气氛一如既往地暗流涌动。

    柳如丝等人虽因昨夜的失败而暂时收敛了锋芒,但那怨毒的目光却从未消散。

    凛夜一如既往地低调行事,却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窥探与敌意。他并未将昨夜的交谈告知任何人,甚至对陈书逸那偶尔的问候,也仅以淡笑回应。他知道,任何一丝风声走漏,都可能让他陷入更深的危险。

    他开始更加留意福顺的动向。那位总管太监今日一早便出现在怡芳苑,表面上是来传达皇帝的日常旨意,实则目光总有意无意地扫过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凛夜心知,这位太监的背後,必然站着摄政王萧执。而他昨夜与皇帝的对话,或许已透过某种途径,传到了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耳中。

    他低头整理着案上的书册,脑中却在飞速盘算。他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或许是福顺的某个破绽,或许是摄政王府的某条线索。他知道,夏侯靖需要的,不仅是一个能为他分析奏报的头脑,更是一个能在暗中为他刺探情报的耳目。而他,凛夜,或许正是最适合的人选。

    午後,凛夜借口前往藏书阁查阅典籍,实则暗中观察宫中的动静。他步履从容,却时刻留意周围的每一道目光与每一句低语。他的记忆力让他能轻易记下每一个宫人的面孔与行踪,甚至连某个小太监袖口不经意露出的暗色布料,都被他记在心底——那布料的纹路,与他此前在福顺身边见过的某个包裹极为相似。

    藏书阁内,陈书逸正在整理一堆古籍,见他进来,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凛夜未多言,只是随手取下一卷医书,假意翻阅,实则在脑中梳理近日的种种线索。他知道,陈书逸虽不参与争宠,却并非全然无害之人。他对书的热爱或许真实,但那份置身事外的淡然,是否也藏着某种算计?

    「凛公子,」陈书逸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书卷气,「这本《本草拾遗》甚是有趣,你若有暇,不妨一阅。」他递过一卷书,目光平静,却似乎带着一丝试探。

    凛夜接过书,微微一笑:「多谢陈公子好意。」他知道,这或许只是单纯的分享,但也可能是某种试探。他将书收入袖中,决定日後细查。

    夜幕再次降临,凛夜回到居所,点燃一盏孤灯,静静坐在案前。他取出陈书逸给的那卷书,缓缓翻开,却发现书页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条。纸条上仅有寥寥数语,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冷意:「慎言,慎行,福顺非友。」

    凛夜瞳孔微缩,纸条上的字迹并非陈书逸的手笔,却显然是有人故意借他之手传递。他将纸条凑近烛火,烧成灰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不知道这警告从何而来,但它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福顺的背後,藏着更大的阴谋。而他,必须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抬头望向窗外,月色依旧清冷,宫墙高耸如牢笼。他知道,今夜的交谈,只是他与夏侯靖之间无数试探的开端。他必须更加谨慎,不仅要防范後宫的明枪暗箭,更要提防摄政王那无处不在的阴影。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眼中燃起一抹坚定的光芒——既然无路可退,那就让这宫中的风暴,见证他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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