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少年梦起之时(1/2)
立冬刚过,小雪未至,京畿大地,已是寒气透骨。
然而再冷的北风,也吹不进少年的美梦之中。」
一以辽东大捷故!」
「敕封钱长乐为定辽公!岁禄一万石,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再赏黄金万两,田地千顷,珠玉百盘!钦此!」
金銮殿上,帝王的声音如洪钟大吕,震得大殿金砖嗡嗡作响。
钱长乐身披金甲,只觉胸中热血如沸油翻滚。
他猛地向前一步,甲叶铿锵撞击,单膝跪地:「臣,请率六千精骑!三日!只需三日!必斩奴酋首级献于阙下!」
高台之上,那团模糊的光影大笑道,掷下令牌:「准!朕等着我的冠军侯得胜归来!」
钱长乐俯首一拜,意气风发。
然而再起身时,入眼却已是红烛昏罗帐。
几名身姿曼妙的美妾软若无骨,娇笑着倚靠上来,温香软玉瞬间填满了怀抱。
「国公爷————」
那声音媚到了骨子里。
钱长乐大笑着,伸手便一把摸向怀中美人那惊心动魄的雪白,但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却只有一片冰凉。
不像肌肤的温腻,更像一块硬邦邦的铁块。
「长乐!卯时了!快起来了!」
嫂子王氏的大嗓门,像把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这场少年美梦。
钱长乐猛地睁眼。
怀里哪有什麽美人,只有那根横在床头的旧木栏。他正死死抓着那根木头,大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被清晨的寒气冻得直打哆嗦。
他呆滞了两息,才从定辽公的美梦之中跌回了这个家徒四壁的现实。
不过瞬间,他便感觉到大腿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凉黏腻之感。
到底是十九岁的气血,哪怕吃糠咽菜也压不住这该死的火气。
「哎!嫂子,我就起!」
他慌乱地应了一声,像做贼似的竖起耳朵,确认门外无人靠近,这才迅速翻身下床。
门栓插好,翻箱倒柜。
那条并不严实的木门挡不住冷风,他哆嗦着从旧箱底翻出一条打了补丁的乾净裤子换上。
至于那条「罪证」,则被他团成一团,塞进了褥子最深处。
还是等考试回来再偷偷洗了罢。
做完这一切,他整了整那身洗得发白的儒衫,长吐出一口白气,推门而出。
「咳咳————」
一股呛鼻的煤烟味迎面扑来。
院角,嫂子王氏正缩着肩膀,手里拿着火钳,在一个刚砌不久的泥炉子里捅弄着。
炉口吞吐着黑烟,里面塞着的不是寻常煤炭,而是如今京畿普通人家时兴的永昌煤。
虽说烟大呛人,但胜在能留火种,又兼便宜,惜薪厂所出,三斤居然只要两文钱。
用里长的话说,这叫惠民价。
但这个价格还不是最低的。
钱家大哥自己根据里长那里的图纸和配比,亲自买了煤炭打碎,又挖了黄泥来捏造晾晒,算起来两斤更是只要一文不到了。
这等价格下来,纵使是钱家这等中下贫苦的,也能整个冬天烧火取暖不愁了。
「嫂子,我来吧。」钱长乐挽起袖子。
王氏头也没回,手里的火钳把炉膛敲得当当响:「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怎麽,昨晚梦见娶媳妇了?叫了半天才醒。」
钱长乐脸一红,顿时不敢接话,转身走到水缸边。
他抢起葫芦瓢,「哗啦」砸碎水面的薄冰,舀起半瓢带着冰碴的水。
钱长乐用手指摸了一下,被冻得打了个冷战,他咬着牙,手勺了一下,就狠狠往脸上一泼。
刺骨的寒意像钢针扎进毛孔,彻底激散了最后那点旖旎心思。
什麽定辽公,不过少年一梦罢了。
擦乾脸进屋,大哥钱长平已坐在桌边。
一条桌子腿缺了一角,垫了块木块才算平整。
上面摆着咸菜碟,还有三个粗瓷碗。
王氏端着瓦罐进屋,先给钱长乐盛了一大碗,米粒稠得能立住筷子。
再给丈夫盛了一碗,半稀半稠。
轮到她自己,瓦罐底只剩几口米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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