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在我的祖国,每个人都好像被装在一个套子里……(1/2)
梅塘别墅的大餐厅里,灯火通明。
两张长桌被拼在一起,铺上了雪白的亚麻布;银质烛台立在中央,火光在玻璃杯上闪动。
壁炉里的木柴烧得正旺,啪作响,把暖意送到每个角落。
爱弥儿·左拉站在主位,高举酒杯,脸上满是笑容:「朋友们!让我们举杯欢迎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再次来到巴黎,再次来到梅塘!」
所有人都站起来,举起玻璃杯,酒液在烛光下比火焰还要耀眼!
契诃夫的座位就在爱弥儿·左拉的右手边,紧挨着莱昂纳尔。
他站在那里,声音有些发颤:「谢谢!谢谢各位!」
接着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葡萄酒在杯里晃动,红的像血,白的像光。
宴会开始了,侍者们端着银盘穿梭席间。
第一道是新鲜的牡蛎,被装在铺着碎冰的大盘里,壳微微张开,露出里面肥嫩的肉。
接着是汤,浓稠的奶油蘑菇汤,上面撒了碎欧芹。
然后是鱼,整条大鲈鱼被烤得金黄,还淋着柠檬汁和黄油。
主菜是烤羊腿,外皮焦脆,切开后流淌出浓厚的肉汁;旁边还配着烤土豆丶
胡萝卜和豌豆。
沙拉碗在桌上传递,里面是新鲜的莴苣丶番茄和煮鸡蛋,浇着油醋汁。
面包篮永远满着,长棍面包丶圆面包丶黑麦面包————表皮酥脆,内里松软。
黄油块盛在冰镇的小碟里,特地被刻成贝壳的形状。
奶酪盘端上来时,响起一阵欢呼—一卡门贝尔丶布里丶罗克福丶孔泰————被摆成一圈,还配着核桃和无花果。
最后是甜点,有撒着糖粉的苹果塔,还有盛在玻璃杯里巧克力慕斯。
此外是一大盘水果—切好的橙子丶梨丶苹果————晶莹剔透的果肉在烛光下闪着光。
葡萄酒也从没断过,来自勃艮第的红酒,来自罗亚尔河谷的白酒;还有上好香槟,一倒泡沫就在杯里升腾。
谈话声丶笑声丶刀叉碰撞声混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填满了房间。
屠格涅夫就坐在契河夫对面,他脸色还是不好,依旧裹着披肩,但精神不错。
喝了两杯酒后,他特地给契诃夫从大盘里切了一大块羊腿递过去:「多吃点,安东。你得把肉长回来。」
契诃夫点点头,叉起一块肉一味道好极了,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一边吃一边听其他人闲聊。
阿尔丰斯·都德和埃德蒙·德·龚古尔争论戏剧的未来。
「我告诉你,埃德蒙,戏剧的未来在平民剧场!不在那些歌剧院那些镀了金的包厢里!」
「你又来了。艺术需要门槛,亲爱的阿尔丰斯。把拉辛搬到大街上,那成了什麽?杂耍?」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但嘴角都带着笑。
这是梅塘的常态,争论是乐趣,不是敌意。
莫泊桑喝了不少,脸颊泛红,说话声音更大,他正在打趣于斯曼一「那家伙,真的,把公文包忘在妓院了!第二天上班才发现,里面还有给殖民地总督的报告!」
哄笑声中,莫泊桑转过头,看向契诃夫:「安东,你那篇《站长》,绝了。
我真没想到,火车站长偷情能写成那样。又好笑,又————怎麽说,让人心里发凉。」
契诃夫放下叉子:「谢谢夸奖,莫泊桑先生。」
莫泊桑摆摆手:「叫居伊。在这儿都是朋友。说真的,你这些故事,怎麽想出来的?
那个打喷嚏把自己吓死的小公务员一老天,我读的时候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O
契诃夫想了想:「就是————看到的。在莫斯科,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害怕上司,害怕权力,害怕比自己地位高的人。
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几天睡不着觉。
他顿了顿:「其实,很多时候,我自己也是————」
桌边安静了一瞬。
爱弥儿·左拉适时举起酒杯:「为真实干杯!为敢于写出真实的作家乾杯!
」
大家又举杯相碰,喝完后,左拉看向契诃夫:「安东,你知道莱昂为了把你弄出来,花了多大力气吗?」
契诃夫看向身边正在认真切羊腿的莱昂纳尔:「我知道一些。路上玛莎告诉我了,这次惊动了很多人。
还有《费加罗报》上的小说————我收到稿费了,三百五十法郎。我从没想过几篇小说就能挣这麽多钱!」
契诃夫眼睛看着莱昂纳尔,莱昂纳尔终于放下刀叉,擦了擦嘴。
他的声音很平静:「其实没玛莎说得那麽复杂。关键是你的作品够好,否则什麽计划都没用。
《费加罗报》不会登,左拉不会写评论,屠格涅夫先生也不会翻译————我只是搭了个台子。」
他看向契诃夫:「有件事得跟你道歉。我自始至终没给你家里写信,也没发电报。不是不想,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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