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唯一相慰(2/2)
云长空不想和人打交道,与蓝凤凰身形展动,从人少的僻静处上岗,不多时就上了一条羊肠小道。
正行之间,听前方一个微微沙哑男子声音叹道:「唉,你说,那位主究竟是和云长空闹翻了,还是真和令狐冲好了?」
一个粗鲁汉子道:「谁知道呢?也不知道什麽人传出什麽三心二意的闲话,若是被那位知道了,不知又得死多少人!」
两人说着,再也不说了。
但这意思,云长空与蓝凤凰都明白,
过了片刻,但闻蓝凤凰冷声一哼,道:「好狠毒的心肠,大哥,我看这传言就是左冷禅传出来的。」
云长空摇头道:「左冷禅本身没心思对付任盈盈,这大有可能是姓杨的。这事也怪她,人越在意什麽,敌人就会从这方面下手!」
蓝凤凰点了点头。
任盈盈爱面子,人家就打你面子,要像云长空一样,脸皮厚,很多事也就没用了。
两人走到半腰,从四面上山的人汇合一处,人数可就多了,但云长空与蓝凤凰都头戴斗笠,也不扎眼,便有扎眼的人,那也是这些妖魔鬼怪。
两人远远就听见岗上吵闹不休,上了山岗,就见一片大松林间,坐着无数汉子,东一堆,西一搓,正在喝酒划拳,当真是红尘千丈,热闹非凡。
不一会,就见令狐冲被人抬上了岗,岳不群丶宁中则都是步行。
云长空知道任盈盈要见令狐冲那也只会私会,是以穿过松林,来到东南角上,眺望远景。
过了一会,两人坐在山边,云长空又开始调息,直到收功。
突然蓝凤凰螓首一抬,期期艾艾道:「大……大哥………」
云长空柔声道:「凤凰,你有什麽事,尽管说吧。」
蓝凤凰道:「我听圣姑说,你能治令狐冲的伤,是不是?」
云长空大感愕然,道:「你想问什麽?」
蓝凤凰想了想,道:「大哥,你愿意救一个毫不相干的老不死姑娘,为什麽不愿意救令狐冲呢,这二者难道有什麽不一样吗?」
「不一祥!」云长空摇头道:「不一样的很。首先,老不死姑娘,我不出手,她活不了几个月,再者老头子为了这女儿,费了这麽大的劲,父母为子女之心,我也深有感触,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而令狐冲受伤,看似命不久矣,实则是好事,有人抢着救他,就看他活不活而已……」
突然云长空倏然住口,再无下文,而且笑容一敛,目光电射,朝远方深深凝注。
蓝凤凰好生诧异,不解地道:「怎麽?」顺着他目光看去。眼神瞬间一呆,直像是楞了,喃喃道:「她真的来了?」
云长空一看她的神色,哈哈一笑:「你老公我能猜错吗?走!」牵着蓝凤凰飘然纵下。
原来云长空远远看见一支奇异的队伍。用「奇异」两字,来形容这支队伍,确属毫不为过。只因这队伍成份,太过引人注目。
竟然是十六人抬着一顶超乎寻常的蓝色大轿,在山道行进,轿旁还有四名青衣女婢。
这些轿夫抬着大轿,肩上仍恍如无物,轿身则平稳得丝毫不颠不晃,若非身怀绝技,谁办得到?
走在最前方的是个身躯干瘪的灰衣老者,走在最前方,似是开道护卫。
这排场气派本就大的不比王侯逊色,更是与这八方风雨齐聚,魑魅魍魉格格不入。
云长空看见,起初只是好奇,而蓝凤凰却是一眼看出,这是圣姑的排场。那麽,岂不是全让云长空猜中了?
圣姑哪怕回了黑木崖,仍旧会来五霸岗?
云长空笑嘻嘻道:「凤凰,你可一定答应我,不许出声,我们就负责看戏,你倘若卖我,这婆娘出于羞涩,一定没的玩了。」
蓝凤凰媚眼飞抛,啐一声道:「你当着我的面,看我朋友笑话,这算什麽?况且她要知道,岂不是要跟我翻脸?」
云长空笑道:「她找情郎,哪顾得上你。」
蓝凤凰螓首一点,认真地道:「但愿被你言中!」她是真心希望令狐冲与任盈盈在一起。
这两人简直绝配啊!
尤其听云长空说了「冲盈虚,通有无」的道理。
当然,还有一个小心思。
她生怕云长空对圣姑动心,亦或者是圣姑对云长空动心。
对于她们苗家女子来讲,一双两好就够了。若非云长空的妻子都不在世上了,她怎会轻易交出自己如玉般的身子。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山腰一个谷形盆地。
突然,云长空身子一顿,与蓝凤凰藏在一座山石之后。
只因远处的行进队伍,停了下来。
两人伸眼看去,就见轿夫,婢女一脸肃穆,轿夫将轿子放下,十六人离轿子数丈远,分立八方。
云长空功运双耳,听轿中传出一声:「让他们都散了,聚在一起,成什麽样子。」
虽然距离甚远,但喉音清脆,悦耳动听,正是任盈盈。
「是!」那绿竹翁本来神情木然,此刻双目开阖之间,寒芒电射,身子晃动,向五霸岗而去。
不一时,就见远处人影绰绰,很多人飞奔下岗去了。
云长空心想:「恋爱之前,先清场,小妞,你很会啊!」
直到暮色四合,大地一片苍茫,落日熔金之时,绿竹翁又重新返回,说道:「姑姑,岗上的人走光了,只剩令狐冲一人,他因为师父师娘师妹不在,伤心之下,又晕了过去。」
轿内人「嗯」了一声,又道:「令狐冲是个顶天立地,重情重义的须眉奇男,我这才要救他一命,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绿竹翁乾咳一声,说道:「姑姑高见,只是我等一起去吗?」
任盈盈道:「你安排的这麽好,我应该好好谢谢你啊,你不去怎麽行?」
绿竹翁点头说道:「好,我们一起…………」
话已出口,方发觉不对,赶紧住口不言。
只听任盈盈发出一声轻微叹息,有点像「喃喃」自语地说道:「你见到那岳家姑娘了吗?」
绿竹翁道:「见到了。」
任盈盈道:「怎麽样?能使豪放不羁的令狐冲豪情雪消,傲气雾散,是不是很美的女子?」
绿竹翁闭口不言。
任盈盈突然吃吃一笑,说道:「让我这个婆婆去见见令狐大侠吧。」说话间,轿帷掀开,走出一个身穿绿衣,面垂黑纱的女子,她怀里抱着一架七弦琴,说道:「你们去吧。」
「是!」绿竹翁等人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云长空与蓝凤凰屏声敛气,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行百里半九十。
任盈盈看着人都走了,身法一展,就向山岗奔去,转眼消失不见。
云长空欲待追去,蓝凤凰拉了他一把,低声说道:「别追,圣姑很谨慎的。」
云长空笑道:「是我太急了。」
又过了一会,蓝凤凰才道:「走!」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两人还未到山岗,就听「丁咚」,传来几声琴声,琴声优雅缓慢,柔和的宛如一人轻轻叹息,
云长空一怔,不由停下脚来。
蓝凤凰说道:「快上去。」
她终究是个女子,能看圣姑笑话,起初虽然害怕,却也兴奋,这会的她,又远比云长空更上心。
云长空颔首快行,山岗琴音不绝,突听令狐冲道:「晚辈令狐冲见过前辈。」
云长空与蓝凤凰几个起落,进了松林,就见令狐冲对着一个草棚,躬身行礼。
草棚里琴音依旧,令狐冲昏迷之中,听的很是舒服,又问道:「你是洛阳的那位婆婆?」
没人说话,琴音似乎夹着几分欢乐。
令狐冲朗声问道:「敢问婆婆祈能现身一见!」琴音似乎夹着几分怜悯。
令狐冲大声叫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圣姑?」
适才他正与人喝酒呢,所有人突然就跑了,更有人说什麽:「圣……神通广大……啊哟!」吓得话都说不全。
要是以前,令狐冲自然不懂,圣代表什麽,现在那是直奔主题。
突然琴声一歇,棚中忽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女人声音:「你如今还想死吗?」
令狐冲心头一跳,忖道:「她怎知道我想死?难道真是圣姑神通广大?」
任盈盈又道:「假如你此意未泯,又何必相见?」
令狐冲乾咳一声,道:「这是两回事,在下已了无生趣,可在临死之前能与高人雅士一晤,也稍可告慰!」
任盈盈冷笑一声道:「你自暴自弃,轻易言死,懦夫之志,你凭什麽要我出来与你相见?」
令狐冲忍不住,大声道:「我既如此不堪,那阁下为何非要让这麽多朋友救我性命?」
任盈盈久久不语。
令狐冲道:「婆婆若不肯出来,在下过去拜见,未知意下如何?」
任盈盈忽道:「你要过来见我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令狐冲愕然,暗道:「这女子架子好大!」当下问道:「什麽条件?」
任盈盈道:「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了云长空,我即准你过来相见!」
这话一出,云长空与令狐冲均是一惊。
令狐冲一怔,道:「云大侠与你有什麽仇怨,你要杀他?况且我怎麽可能杀的了他?」
「你怕了?」任盈盈冷笑一声道:「你连死都不怕,居然怕云长空一个人?那独孤九剑传给你,也算是瞎了!」
令狐冲道:「这有什麽怕不怕的,只是我与云大侠无怨无仇,他还救我师妹,我感激都来不及,怎麽可以杀他?」
任盈盈冷笑道:「又是因为你师妹!」
令狐冲听她这样说,好奇心更盛,说道:「原来你想救我性命,是要利用我杀云大侠了?」
任盈盈心中一气,道:「我救你,只是抱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心而已!」
令狐冲更是不信了,说道:「天下人那麽多,为什麽独救我,你就是别有居心!」
任盈盈忽然叹息道:「其实道理很简单,那是因为你这种痴情而又专一的人,天下间再无第二人了,是我生平从所未见。」
令狐冲听了这话,心中想到了岳灵珊,身子一热,牵动真气,坐倒在地,发出呻吟。
任盈盈轻叹一声道:「你又想到你的师妹了?」
令狐冲脸上发热。
任盈盈道:「你师妹不要你,那也是她没有好福气。」
令狐冲叫道:「我师妹美貌绝伦,冰清玉洁,是我令狐冲放浪不羁,根本配不上她!」
任盈盈叹道:「女子长得太漂亮,绝不是福气。正所谓红颜薄命,你只是见的少了。
因为男人很可能会因女人外表而君子好逑,倒不如普通女子更容易寻到诚心诚意的有情郎呢。」她语音甚为伤感。
云长空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
君子谈爱情,讲灵魂契合,讲唯一,讲专情。
但像他这种渣男,一向就是以貌取人。
遇上美貌女子,自己就喜欢撩骚,若是有机会再进一步,就骗人家身子,至于真情假意,那是睡过之后的事了。所以未免遇上自己这种人,女子长得丑一点也算好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