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兄长(2/2)
“谢谢。”Ruffian说,声音很轻。
Icecapade没有回应。她的眼睛依然盯着前方,但嘴唇抿得更紧,下颌的线条绷得更硬。车厢里又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低鸣和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只有窗外后退的景色和头顶绿色的拱廊。
然后,Ruffian想起有一份药还没吃。
她从手插进的裤子口袋中把那一小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药掏出来,倒到手上,然后一口吞下,没有喝水,直接往下咽。
她能感受到那些小小的颗粒在喉间往下滑。
车子驶进一个安静的社区,街道两旁是独立的老式房屋,都有宽敞的庭院和茂密的树木。Icecapade在一栋白色的两层房子前停下,房子很朴素,但维护得很好,前院的草坪修剪整齐,花坛里开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到了。”她说,熄灭了引擎。
Ruffian提起旅行袋,跟着她下车。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洒在皮肤上,带来一种久违的丶真实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混合着远处传来的割草机的嗡嗡声和鸟鸣。一切都平静,安宁,像另一个世界,与医院,与赛道,与闸箱,与那些报纸,那些目光,那些议论,完全隔绝。
Icecapade打开门,示意Ruffian进去。房子内部很简洁,家具都是老式的,但很干净,一尘不染。客厅里有一面墙全是书架,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录像带。另一面墙上挂着几幅画,都是抽象的风格,色彩大胆,线条狂野。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像刚洗过的床单在阳光下晒干的味道。
“你的房间在楼上。”Icecapade说,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左边第一间。浴室在走廊尽头。厨房在楼下,冰箱里有吃的,你自己拿。”
她的语气很干脆,像在交代任务,但Ruffian能感觉到那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下的关心。Icecapade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她的关心总是隐藏在尖锐的言辞和冷漠的外表下,像刺猬的刺,保护着柔软的腹部。
Ruffian点了点头,提着旅行袋上楼。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走廊很暗,只有尽头的一扇窗户透进一点光。左边第一间房门半开着,她推开门。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一张单人床,铺着素色的床单。一个衣柜,一个书桌,一把椅子。窗户朝向后院,能看到一片茂密的树丛和远处邻居家的屋顶。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
Ruffian把旅行袋放在床上,走到窗边。后院很安静,树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枝叶间有鸟雀跳跃。远处传来割草机的嗡嗡声,像某种催眠的白噪音。一切都平静,安宁,像另一个世界。
但她的身体还记得。
记得金属栏杆的冰凉硌着后背。记得对方身体的重量压上来,滚烫得像烙铁。记得粗糙的手套摩擦她腰部的皮肤。记得那根坚硬的东西抵在她腿根,滚烫,粗大,像烧红的铁棍。记得它挤进她身体的瞬间,撕裂般的疼痛,内壁被撑开到极限的拉伸感。记得每一次撞击时内脏被搅动的钝痛,记得敏感点被擦过时尖锐的快感,记得体液源源不断地涌出,记得高潮时身体失控的痉挛,记得滚烫的精液喷射进来,灌满她的内部。
记得Whitley的拳头砸在对方脸上的声音,记得骨头断裂的声音,记得鲜血溅在泥土上的样子,记得对方躺在泥地里抽搐的身体,记得那些报纸,那些照片,那些文字,那些目光。
她的手指抓紧了窗框,木头的粗糙质感摩擦着掌心。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饱满的胸脯在白色衬衫下快速耸动。她的腿在颤抖,大腿内侧的肌肉在抽搐,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根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的触感。
燥热消失了。
但寒冷还在。像冬夜的雾气,从四肢末端开始蔓延,一点点渗透进皮肤,渗透进肌肉,渗透进骨头。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牙齿开始打颤。
楼下传来厨房的声音——冰箱门打开又关上,水龙头打开又关上,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Icecapade在准备什么,或许是茶,或许是简单的食物。那些日常的声音像锚,将Ruffian从记忆的深渊里拉回来,拉回这个安静的午后,拉回这个整洁的房间,拉回这个与世隔绝的避难所。
她松开窗框,手指展开,掌心里留下了木头的压痕。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止。她转过身,走到床边,坐下。床垫很软,弹簧在她身下发出轻微的呻吟。她躺下,眼睛盯着天花板,那里有一道细微的裂缝,从墙角延伸出来,像地图上的一条河流,蜿蜒着消失在视野边缘。
她闭上眼睛,让黑暗吞没视线。她的意识开始下沉,像石头沉入深海,被冰冷的丶沉重的海水包裹。在黑暗的丶无梦的睡眠里,没有闸箱,没有撞击,没有疼痛,没有快感,没有鲜血,没有愤怒,没有愧疚。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像子宫般将她包裹,让她暂时忘记自己是谁,忘记发生了什么,忘记身体深处那颗被埋下的种子正在黑暗中静静蛰伏,等待着某个时刻破土而出。
但她不知道,那颗种子已经发芽。
在黑暗的土壤深处,在寒冷的深处,在伤痕的深处,它已经悄悄破土,伸出细嫩的根须,缠绕着她的内脏,汲取着她的血液,在她的子宫里筑巢,开始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