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刘馆主的後手(1/2)
承平坊,孙氏武馆。
前院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日头晒得发烫。
江浩洋扎着马步,一拳拳重复着崩山拳的起手式,拳风虽有几分力道,却总透着股心不在焉的滞涩。
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武馆大门的方向,拳头捏了又松。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杨景师兄的身影。
此刻师兄怕是已经到了黑风谷吧?
飞马盗那麽凶,会不会对师兄下毒手?
他越想心中越是无法沉住气,连带着出拳的节奏都乱了,脚下的马步也晃了晃。
「砰!」
拳头砸在木桩上,力道偏了几分,震得他指骨发麻。
江浩洋甩了甩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拳术上,可心里的担忧就像藤蔓似的,怎麽也扯不断。
就在这时,武馆大门口处传来些许动静。
江浩洋眼角馀光瞥见,门房那边的杂役弟子正一路小跑进来,穿过前院往内院去了。
没一会儿,那杂役弟子出来,又领着一个中年人从武馆大门外走进来。
那中年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白净,手里把玩着一串玉珠,走起路来不疾不徐。
那杂役弟子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恭敬地将他往内院引。
江浩洋的目光在那华服中年脸上顿了顿,下意识地将对方的容貌记在心里。
这人看着面生,不像是武馆的熟客,更不像来学拳的弟子。
忽然,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杨景临走前的叮嘱。
「飞马盗一直在盯着武馆,甚至有可能会派人来武馆试探,若是师父露面,他们或许会收敛。可若是师父不露面,他们疑心起来,很可能对四师兄下死手。」
师兄的话犹在耳边。
江浩洋看着那华服中年的背影,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难道————这人就是飞马盗派来的眼线?
他忍不住在心里佩服起杨景来,师兄果然料事如神!
真有人来拜访师父了。
紧张感像潮水般涌来,江浩洋握着拳头,指节都泛了白。
他不敢再多看,怕引起对方注意,只能低下头,继续练拳。
可心里的弦却绷得更紧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呼————」
一拳打出,江浩洋感觉内息比刚才顺了些。
他望着木桩上渐渐清晰的拳印,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渴望,必须快点突破明劲!
若是能踏入明劲,哪怕只是初入,至少能帮师兄一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在演武场上瞎担心,什麽忙也帮不上。
他咬了咬牙,沉腰立马,崩山拳的招式再次展开。
这一次,拳风里多了几分孤注一掷的狠劲。
城西,松林驿。
二楼,一间驿站房间里。
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丶几把椅子和一张床榻。
刘馆主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紫色,显然伤势尚未好转。
他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棉袍,却还是时不时咳嗽几声,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口,让他眉头紧蹙。
老管家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担忧,时不时往窗外瞟一眼,又回头看看刘馆主,欲言又止。
房间的窗户敞开着一道碗口大的缝隙,凛冽的寒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卷起地上的几片灰尘,让屋里更添了几分清冷。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内一片沉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马声,以及刘馆主压抑的咳嗽声,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每个人的心里都悬着一块石头,不知道黑风谷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
突然。
「扑棱棱。」
一声轻响从窗外传来,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刘馆主最先反应过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老管家也连忙循声望去。
只见一只灰色的鸽子扑扇着翅膀,从开的窗缝里飞了进来,落在了木桌的边缘,歪着脑袋看着两人,脚上还绑着一个小小的信管。
老管家连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抓住灰鸽,动作轻柔地解下它腿上的信管。
他将灰鸽放在窗台上,转身拿着那张卷成细条的纸条,快步走到刘馆主面前,双手递了过去。
刘馆主接过纸条,颤抖着手指将其展开。
纸条上只有寥寥数语,他看完后,原本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微微点了点头,又将纸条递给了老管家。
老管家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已就位」三个字。
他心中一凛,抬头看向刘馆主,低声问道:「老爷,李帮主他们————已经在那边埋伏好了?」
刘馆主咳嗽了两声,声音嘶哑:「嗯,李铁云带了他们河帮的好手,就藏在黑风谷附近。」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不能把希望都赌在飞马盗的信誉上面,这是我留的后手。若是赎人那边出了差错,就只能指望他们了。」
老管家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河帮是鱼河县排在前三的大型帮派。
帮主李铁云乃是暗劲巅峰的高手,一手铁砂掌练得炉火纯青,曾经在化劲强者手下逃得性命,一身实力便是在暗劲巅峰的武者中也是极为了得。
手下更是有数位暗劲武者。
此番为了请动此人,可以说榨乾了刘家最后一点积蓄,家里老爷丶少爷的妾室们都要闹翻了。
只是谁也无法劝动老爷,毕竟老爷只有这麽一个子嗣。
若没有了少爷,刘家便是再有万贯家财,日后也无人继承。
老管家心里暗暗祈祷。
只希望刘家护卫们那边能成功将人赎回来,不要动用这后手。
花费巨额银两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真要动用这后手,就意味着黑风谷那边已经彻底失败,少爷恐怕——————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不要走到那一步,但愿少爷能平安归来。
寒风依旧从窗缝里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得桌上的烛火微微摇曳。
刘馆主望着窗外呼啸的寒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在他看来,什麽家业丶银钱,终究都是身外之物,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次为了凑齐十万两赎金,刘家几乎掏空了家底,可他半点不心疼。
只要能把茂林救回来,凭他和儿子两个暗劲高手,日后总有再把家业挣回来的一天。
可若是人没了,就算留下金山银山,又有什麽意义?
只是————他眉头微蹙,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李铁云。
河帮虽然势大,李铁云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可飞马盗毕竟凶悍,真到了动手的时候,对方会不会因为忌惮飞马盗的实力,拿了钱却按兵不动?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稍稍放下心来。
李铁云在江湖上混了这麽多年,最看重的就是名声。
若是收了刘家的钱却临阵退缩,这等背信弃义之事传出去,李铁云的名声就算毁了,以后再想把招牌立起来,怕是难了。
李铁云应该不会做这等赔本买卖。
老管家看刘馆主脸色变幻不定,知道他心里定是极不好受,便轻声劝道:「老爷,您也别太忧心了。少爷吉人天相,定会平安回来的。咱们既备了赎金,又留了后手,总能有法子的。」
刘馆主闻言,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话是这麽说,可终究悬着心啊。」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惋惜,「可惜————没能请动化劲武师。若是能有一位化劲武师隐在暗中,凭他们的手段,救下茂林的把握怕是要大上不少。」
城里的化劲武师本就屈指可数,个个都是一方大佬,等闲不会轻易出手。
更何况,飞马盗敢如此猖獗,说不定设下了什麽圈套,就算是化劲武师,一旦陷入重围,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到了那个层次,早已不是钱财能轻易打动的了,而他刘家,如今也实在拿不出能让化劲武师动心的筹码。
老管家想了想,道:「其实————最妥当的,还是请孙馆主出手。孙馆主是少爷的师父,于情于理,他老人家若是出手,救出少爷的希望还能大许多。」
刘馆主却摇了摇头,「飞马盗那边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必然把孙氏武馆盯得死死的。」
他如今太了解飞马盗的行事风格了,那群盗匪看似粗犷,实则心思缜密,绝不会留下这麽大的破绽。
「真要去请孙馆主,一旦被飞马盗察觉,他们怕是会立刻撕票,连赎人的机会都不会给我们留下。以他们的狠辣,做得出来这种事。」
刘馆主望着跳动的烛火,语气里带着一丝侥幸:「现在这样,起码还有赎人的机会。飞马盗虽是盗匪,可既然做了绑票的营生,多少还是要讲些规矩」的。若是拿了钱还随意撕票,传出去,以后谁还敢交赎金?他们以后也别想再靠这营生敛财了。我估着,他们拿了银子,应该会放茂林回来的。」
老管家听他这麽一说,也跟着松了口气,连连点头:「老爷说得是。飞马盗图的终究是钱财,只要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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