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贼斯,伊斯,买,烂得(1/2)
洛森倒不是自信过了头,1879年的美国联邦现在还真没有跟加州发起内战的底气。
联邦就像个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醉汉,身上背着一屁股烂债,家里还有一帮子不省心的亲戚。
维持内部稳定,别让这个刚刚缝合起来的国家再次散架,才是华盛顿那帮政客最头疼的事。
至于加州?只要按时交税,只要不公开宣布独立,只要还在星条旗下面挂着,华盛顿也就是派两个特派员来叫唤两声,真要动刀子?他们不敢。
距离上次春节,洛森在北加州丶奥克兰丶洛杉矶同时搞的那场轰动全美丶欢迎30万华人过大年的盛宴,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月。
七个月,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可能只是又多了几根白发,但对于北加州,对于这三十万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灵魂来说,这就是重生。
这七个月,是翻天覆地的七个月。
首先,那三十万来自大清丁戊奇荒的灾民,彻底扎下了根。
他们刚下船的时候,那是真的惨。
一个个瘦得像风乾的骷髅,眼神空洞得像深渊,看到一块发霉的面包都能当场下跪。
他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种饥饿的记忆刻在了骨髓里。
但现在?
加州的阳光和土地,给了他们最强烈的对比。
这里没有旱灾,没有蝗虫,没有贪官污吏为了几斗米逼死全家,这里是天堂。
三十多万人,在这七个月里,没有一个是因为饥饿而死的。
这是洛森划下的红线,也是华青会铁一般的纪律。
刚开始那几个月,为了让这些长期饥饿的肠胃适应,伙食确实不算豪华—一玉米糊糊丶土豆泥丶大麦粥,混着打碎的鱼杂,偶尔能见到点飘着油花的肉汤。
但这在灾民眼里,已经是神仙都不敢想的美味。
随着他们身体慢慢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力气回到了四肢,开始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开荒丶修路丶进厂,伙食标准也就跟着蹭蹭往上涨。
现在,每个安置点的食堂里,每周雷打不动最少有三顿正经的肉菜。
炖得烂乎乎的咸牛肉,或者用大铁锅爆炒的猪下水,那香味能飘出三里地。
在那个遥远的灾荒之地,多少人一辈子连肉是什麽味儿都不知道,却把观音土的涩味记得清清楚楚。
很多孩子第一次吃到红烧肉的时候,不是笑,而是哭,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生怕这是个梦,醒来嘴里又是那苦涩的树皮。
但吃饱只是第一步,要把这三十万人变成洛森帝国的基石,还需要洗脑。
当然,洛森管这个叫启蒙。
每个安置点,都配备了大量的死士。
他们不再是冷冰冰的杀人机器,而是化身为知心大哥丶魔鬼教官和启蒙老师。
奥克兰郊外,华青会第三农场。
中午的日头依旧毒辣,却挡不住丰收的喜悦。
田埂上,一群年轻汉子正围坐在一起吃午饭。
「柱子,给我掰半个洋葱,这牛肉炖土豆虽然香,但没点辣味儿,总觉得嗓子眼儿里缺点劲儿!」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嚷嚷着。
他叫刘三,七个月前在天津卫的码头上饿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甚至连爬上船的力气都没了,还是被同乡硬生生地给拖上去。
现在的刘三,胳膊上的腱子肉鼓得老高,黑红的脸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柱子随手扔给他一个紫皮洋葱,嘴里还塞着一大块炖得软烂的牛腩:「吃吃吃,就你个驴粪蛋子事儿多,要是搁在半年前,别说牛肉,就是给你一捧观音土,你也得当成龙肉吃!」
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一瞬。
观音土,这三个字像是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每个人心里。
那可是地狱的味道啊!
白腻腻的土,吃进肚子里能暂时止住火烧一样的饿,但他妈的拉不出来!
最后人就只能被活活胀死,肚皮薄得像纸,甚至能看见里面的肠子!
刘三嚼着洋葱的动作顿住,眼圈就突然红了。
「去他妈的观音土!」
「老子现在是在加州,这里的猪都不吃那玩意儿!」
「对,咱们吃肉!」
旁边的工头是洛森死士,也是华青会的一名基层队长。
他敲了敲铁饭盒,大声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咱们能活下来,能在这儿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是因为那个住在紫禁城里的皇帝老儿显灵了,也不是因为那帮洋和尚的上帝发善心了!」
「是因为咱们到了新家,是因为华青会!」
」Yes, Sir!」
几个年轻小伙子用刚学来的英语喊了一嗓子。
这七个月里,北加州发生的最可怕的变化,不是多了多少工厂,而是这三十万人的重生。
他们刚下船时,一个个跟恶鬼一样,七情六欲只剩下食欲。
洛森可没因此就把他们当猪养。
吃饱只是第一步。
只要不懒,华青会保证每人每天不仅有精粮,每周至少有三顿肉。
在这年头,哪怕是欧洲的中产阶级家庭也未必敢说顿顿有肉。
但加州就可以!
更别提那些海里多得没人吃的鱼杂和贝类。
肚子里有了油水,原本乾瘪的身子就开始疯狂长出血肉。
但更重要的是脑子。
每天晚上,农场和工厂的空地上都会挂起汽灯。
那是夜校时间。
讲台上的老师,往往是洛森的死士,或者是早一批来美,已经被同化了的华工精英。
他们不讲什麽四书五经,也不讲什麽之乎者也。
他们教识字,教算术,教英语。
夜幕降临,农场的喧嚣逐渐平息。
在一间巨大的木屋里,灯火依旧通明。
这是一所夜校。
几百个汉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木头长凳上。
讲台上的老师,是一个戴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代号秀才。
」Followme!」
秀才用教鞭指着黑板上的单词,朗声读着:「Thisismyland!」
「贼斯,伊斯,买,烂得!」
下面几百个汉子扯着嗓子吼,声音洪亮。
虽然发音感人,但那股子认真劲头,比考状元还足。
「意思是:这是我的土地!」
秀才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犯嘀咕。说咱们是中国人,学什麽洋鬼子的话?是不是数典忘祖?」
下面一阵骚动,确实有几个人低下了头。
「那都是狗屁想法!」
秀才猛得把教鞭抽在桌子上:「咱们学英语,不是为了给洋人当狗,不是为了去舔他们的皮靴!」
「在这个世道,语言就是武器,跟枪一样重要!」
「你得看得懂合同,才不会被奸商坑了工钱,听得懂法律,才能在法庭上指着那些白皮猪的鼻子骂回去,你得会说他们的话,才能命令他们,甚至,统治他们!
「老板说过,华夏的根在骨子里,不在嘴皮子上。以后,这加州也是咱的家。既然是家,咱们就是主人。哪有主人听不懂客人说话的道理?」
「再过十年二十年,咱们要让这加州全部白人都得学咱们的汉语,但在那之前,你们必须把这该死的英语给我学会,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懂不懂?」
「懂了!」
赵铁柱在下面吼得最大声。
他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他也听懂了一个理儿,想不被人欺负,就得比别人强,哪里都得强!
这种扫盲运动,北加州的每个农场工厂矿山都在进行着。
华青会不仅仅给他们饭吃,更在重塑他们的灵魂。
把几千年封建奴化教育留下的顺民思想剔除掉,灌输进去的是开拓丶进取丶团结,以及对华青会绝对的忠诚。
「在这里,没人能叫你们ChingChong!」
秀才语气冷冽:「如果有白人敢这麽叫你,你们就用扳手锤子,或者拳头,告诉那个Sonofabitch,谁才是这里的主人,出了事,警局里的青山局长给你们兜着,华青会给你们兜着!」
大清回不去了,也不需要回去。
那里只有饥荒丶贪官和磕不完的头。
而这里,只要肯干活,就能活得像个人样,活出自己的尊严!
在这三十万人的群体里,老人极少。
大部分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还有几万个半大的孩子。
他们是白纸,也是最好的火种。
只要洛森给点火星,这三十万人就能燃起燎原大火,烧穿美洲大陆!
这是华青会人性光辉最足的地方。
当初在天津卫的码头上,混乱和踩踏是家常便饭。
能挤上船的,要麽是身强力壮能扛得住拥挤的年轻人,要麽就是那些拼了命,也要把自家老爹老娘扛在肩膀上,一步步从户堆里爬出来的孝子。
当初在天津渡口筛选的时候,华青会执行了最冷酷也最人性的标准。
只要青壮年,只要孩子。
老人?对不起,船位有限,那是给希望留的。
除非————
除非你有那个种,有那个孝心,拼死扛着自己的老爹老娘,一步一个血印子走到渡口。
对于这种有担当的汉子,华青会破例放行。
因为这种人有情有义,是脊梁骨,值得救。
相反那些抛弃父母独自逃命者,不要,为了抢船票踩踏妇孺者,不要!
这道命令无形之间就形成一把筛子,筛掉了那些自私凉薄的基因,留下的,全是这片土地上最有血性有担当的种子。
所以现在这三十万群体里,绝大多数都是生龙活虎的年轻人,或者是像朝阳一样的孩子。
老人的比例极低,但每一个活下来的老人,都是被子女用命换来的,都在教育后代要感恩,要忠诚。
他们被年轻人奉养着,每天晒着太阳,看着自家儿孙在工地上挥洒汗水,逢人就说:「这是福地啊,这真的是福地啊!」
圣拉斐尔镇,金马刺酒吧。
酒吧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华人走了进来。
他是附近纺织厂的一名车间主管,叫赵宏升。
酒吧里的喧闹声稍微低了一下。
几个正在打扑克的白人牛仔抬头看向他,眼神里不再像之前那样鄙夷挑衅,反而还带着点讨好。
「嘿,赵!」
满脸大胡子的爱尔兰酒保热情打招呼:「还是老样子?一杯冰啤酒,加一份炸鱼薯条?
「」
「来两份薯条,多加点番茄酱。」
赵宏升把一枚银元拍在吧台上:「今天发薪水,带一份回去给老婆。」
「您稍等!」
旁边一个喝得微醺的白人矿工凑了过来,递给赵宏升一根卷菸:「嘿,兄弟,听说你们厂又要扩招了?能不能帮忙递句话?我那个侄子刚从爱荷华州过来,是个壮小伙,有力气!
」
赵宏升接过烟别在耳朵上,斜睨了那个白人一眼:「会写字吗?能看懂操作手册吗?
我们厂现在可不养闲人。」
「会,当然会,上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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