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拿捏(为书友为151018184223839盟主加更)(1/2)
杨灿踏入暖阁时,玄色锦袍的襟摆上还凝着雪粒子,浑身裹着雪夜行路的清寒。
杨灿微笑着向索弘拱手道:「深夜叨扰,还望二爷莫怪。」
索弘斜坐在椅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从鼻腔里吐出一个长长的「嗯」,一副「我早料到你会来」的得意劲儿。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身侧的陈胤杰,那眼神无需多言,陈胤杰立刻心领神会,马上躬身满面堆笑道:「不叨扰!不叨扰!我们二爷从黄昏就盼着城主呢,早说杨城主今夜必至,没想到还真让二爷说着了。」
说罢他偷瞥了索弘一眼,那眼神里的惊叹与钦佩几乎要溢出来。
索弘被这目光看得非常受用,背脊不自觉又挺直几分,连搭在桌上的手都换了个更显威严的姿势。
「去!」索弘挥挥手,声音里裹着几分慵懒的矜贵。
「让厨下整治几样爽口小菜,再搬一坛秦州春」来,我陪杨城主小酌。」
「哎,我这就去!」
陈胤杰躬身答应,转身退出了暖阁,一出暖阁,他的唇角便弯了弯。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四碟精致的小菜便由丫鬟端了上来。
陈胤杰亲自候着等丫鬟摆好酒盏,不待索弘示意,便识趣地挥退丫鬟,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烛火跳动间,暖阁内一时只剩两人相对而坐。
索弘既以主人自居,便执起鎏金的酒壶,倾身给杨灿面前的白瓷酒杯斟酒。
酒液琥珀般淌入杯中,满得险些溢出。
索弘收回酒壶,似是不经意地道:「我那侄孙女儿,近来可好麽?」
杨灿微笑着道:「二爷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凤凰山上那位侄孙?」
索弘「嗤」地笑出了声,将酒壶重重顿在桌案上。
「他?他活着,能让长房名正言顺地存在着就行了,难道老夫还能指望他将来成为于阀阀主不成?」
索弘话锋一转:「我那侄孙女儿,才是我索家的骨血,老夫怎能不惦记着?
对了,孩子的外祖给她取了个名儿————」
「少夫人已经给孩子取好名了。」
杨灿轻轻打断了他,不卑不亢地道:「小娘子单名一个晏」字,言笑晏晏的晏。」
「晏?」索弘拈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眸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悦。
这丫头,竟连问都不问他这个长辈,就擅自给孩子定了名儿。
但他面上仍维持着平静,缓缓点头:「晏者,安宁顺遂,倒也是个好寓意。」
他哪知道,索缠枝压根不在乎什麽鸾凤呈祥的富贵名头。
产房里九死一生换来的女儿,她只盼着她一世平安无虞,活得自在舒心。
所以就连杨灿先前拟的那些华丽大气的名字,她也没有采用。
思量许久,她才给孩子取了一个「晏」字,却是她做母亲的最深的祈愿。
「晏儿————身子骨如何?」
「二爷放心。」杨灿坦然道:「小娘子吃睡安稳,身子骨结实着呢。」
索弘眯起眼睛,审视的目光在杨灿脸上逡巡着,烛火在他瞳孔里投下两点跳动的微光。
杨灿眼神澄澈坦荡,一如那日在凤凰山的产房外,索弘想以带来的婴孩换掉索缠枝的新生儿时,被他断然拒绝的模样。
暖炉里的炭「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在炭灰里,转瞬即逝。
索弘缓缓收回了目光,心中纵然不满,却也清楚此刻绝非与杨灿撕破脸的时候。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仰头饮尽,烈酒入喉,压住了心底翻涌的郁气,忽然又「嗤」地一声笑了。
「杨灿,你被李凌霄摆了一道吧?那老东西留下的烂摊子,你打算如何收拾?」
杨灿道:「杨某今夜冒雪登门,正为此事而来。」
「呵呵————」索弘低笑出声,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
「老夫就知道,如此局面,除非老夫出手帮你,否则,你坐不稳这城主之位。」
「二爷这话就说的外道了。」
杨灿笑吟吟地道:「我可是索家的人,二爷帮我,难道不就是在帮索家?」
「你是我索家的人?」索弘忽地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倒把我的侄外孙女带过来啊!防贼一般,这就是你说的「你是索家的人」?」
「少夫人只盼着孩子能平安喜乐地度完一生,不沾半点权谋纷争。」
杨灿的神色沉凝下来,字字清晰:「她的心意,我不能违背。」
眼看索弘脸色又沉下去,杨灿话锋陡然一转:「但我知道,二爷一直想扩大索家在于家地盘的商路。
以商为媒,步步渗透,如墨洇水,最终攥住于家命脉。而二爷的进展,似乎并不顺利。
我如今是上邽城主,掌着这条丝路要道,在这件事上,我或许能给二爷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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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索弘不屑地撇了撇嘴,嘴角的弧度满是讥诮。
「你如今自身难保呢,府库那麽大的窟窿,你打算怎麽填?
填不上这个窟窿,你自己都焦头烂额的,还有馀力帮我?」
杨灿挑眉反问道:「难不成二爷你有办法帮我解围?」
索弘微微一笑,脸上满是一切尽在掌握的优越感:「老夫可以私下借贷给你一笔钱,分文利钱都不要。
等你在上邽站稳脚跟以后,再从上邽城留用的常例钱粮中,一点点归还便是」
。
杨灿故作讶然地道:「二爷掌着为索家在于家开拓商路的重任。手上的本钱,那都是用来钱生钱的资本,居然肯无偿借予在下?倒让杨某有些惶恐了。」
「哼!正如你所说,毕竟是在为我索家办事。」
索弘往前倾了倾身子:「扶持起一个受于阀主重用的家臣,这本身就是对于家最妙的渗透。」
他顿了顿,笑容愈发深沉起来:「当然,独木不成林。老夫还得派些得力人手去帮你,如此你对上邽城,才能真正如臂使指。」
杨灿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比如陈大少爷?」
「陈胤杰只是其一。」
索弘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这些日子,老夫早已暗中物色了不少可用之人。」
他忽然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正好如今上邽那些官吏,眼里只认李凌霄,不认你这个新主。索性一并替了,让他们卷铺盖滚蛋!」
杨灿垂眸思索片刻,缓缓抬头:「没了?」
索弘皱了皱眉:「这还不够?」
杨灿摇了摇头,惋惜地一叹:「二爷的胃口,也未免太小了。」
「啥?你说老夫胃口小?」
索弘一向跋扈,也是索家极具攻击性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得到这样一个评价。
就像一个杀人如麻丶丧尽天良的江洋大盗,忽然被人痛心疾首地说:「兄弟,你心地太善良了!」
这荒谬感让他忍俊不禁地想笑。
杨灿却一本正经地道:「是,在下以为,二爷的胆子太小了,这般苦心经营,耗上十几年的光景,到头来也只能控制上邽一城吧?」
「你懂什麽!」
索弘嗤之以鼻:「上邽乃于阀腹心之地,只要能牢牢攥在我们手里,就能对于阀产生莫大的牵制!
于阀世镇此地近三百年,根基何等深厚?我们只用十馀年功夫,便兵不血刃地拿下此等要害之地,你还嫌慢?」
杨灿屈指在桌案上轻轻叩了两下,忽然问道:「二爷以为,上邽城比之代来城如何?」
上邽比之代来如何?索弘怔了一怔,这问题问得太过荒唐。
索弘本来懒得答他,可是看到杨灿极认真的神情,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开了口。
「代来城扼南北咽喉,乃兵家必争之地。北方游牧南侵,此为要道。
昔日匈奴铁弗部挥师南下,北魏拓跋跬正是率轻骑渡龙河奇袭代来城,才将他们击溃。
如今这城,乃是于家北拒游牧的重要门户。
于醒龙不敢和于桓虎同室操戈,一半是怕于家内耗被诸阀吞了。
另一半就是怕代来城乱了,北方的狼崽子们顺着缺口涌进来,把于家啃得渣都不剩。」
杨灿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烛火在他眼底也投下了两簇跳动的光苗:「所以,上邽与代来,哪座城更重要呢?」
索弘「嗤」了一声:「此城在于桓虎手中,便是他的护身法宝。于醒龙投鼠忌器,轻易不敢兴兵。
而它若在我索家手中,那我索家便是捏住于家的七寸!我们索家可不在乎放一群饿狼进来,把于家的地盘当猎场。」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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