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最终『与中国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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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域内的所有族群——

    —」

    「无论是华夏之民,还是突厥丶吐谷浑丶高句丽乃至未来可能归附之诸族——意味着什麽?」

    他自问自答。

    「意味着一个稳定丶繁荣丶且对所有人开放机会的庞大体系。」

    「在这个体系内,合作所带来的长期收益,将远远超过背叛所能获得的短期利益。」

    「一个突厥牧民,若能通过辛勤放牧,将其牛羊卖入关内市场,换取稳定的收入和更精美的生活物资,他的儿子甚至有机会读书识字。」

    「凭藉才能获得官职,他为何还要冒着杀头抄家的风险,去进行朝不保夕的劫掠?」

    「这便是将囚徒困境」中那两个囚徒的一次性博弈,转变为无限次重复博弈。」

    「在无限次博弈中,一报还一报」策略方能显现其威力。」

    「朝廷以合作」始—提供安全丶秩序丶市场丶上升通道。」

    「若有个别部族或马贼选择背叛」,则朝廷施以精准丶有力但不过度的「报复」。」

    「同时向其他遵守规则的部族展示背叛的代价。」

    「待其收敛,再给予合作的机会。长此以往,合作的声誉便建立起来。」

    李承乾眼中渐渐焕发出光彩,他仿佛看到了一条不同于以往单纯羁或镇压的新路。

    「先生之意,是要将这天下大同」,并非作为空泛的道德口号,而是作为一套实实在在的丶能带来巨大利益的「合作框架」来推行?」

    「让所有身处其中者,都因合作」而获益,因背叛」而受损,从而自发地选择维护这个体系?」

    「正是!」李逸尘点点头。

    「正是此理!这并非要求所有人都立刻变得道德高尚。」

    「而是通过制度设计,使得行善」成为符合其自身利益的优势策略」!」

    「这便是王道」与霸道」的杂用—王道」在于构建这个普惠的体系与愿景,霸道」在于坚决维护此体系的规则,惩处破坏者。」

    他再次引经据典,赋予旧说以新意。

    「《春秋》之义,严华夷之辨。然其辨在何处?」

    「公羊家言春秋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然而王者欲一乎天下」,必当进夷狄」。

    「何以进之?非仅靠武力征服,更在于教化。」

    「而教化之根本,在使其渐染华风,习行礼义」,最终与中国等」。

    「此过程,非强迫其放弃一切,而是让其看到,融入华夏文明体系,能获得更安稳的生计丶更公正的待遇丶更广阔的前途。

    李承乾思绪联翩,追问道。

    「然则,具体当如何做?譬如对突厥降户,难道也如先生规划高句丽般,设官营作坊丶盐铺,鼓励贸易?」

    「此乃重要一环,然不止于此。」

    李逸尘深化策略。

    「首先,需保障其基本生存与发展之权。赐予草场,需明确地契,避免汉人豪强侵夺。」

    「轻徭薄赋,需形成定例,避免朝令夕改。此乃建立信任之基。」

    「其次,大力推动经济交融。鼓励汉商深入草原,收购其皮毛丶牲畜,贩卖其所需之茶盐丶布匹。」

    「亦可在边境设立官市,公平交易。甚至,可效仿以盐换具」之策,以突厥急需之物资,换取其战马丶良种牲畜。」

    「或雇佣其部分青壮为边境巡逻丶运输之辅兵,给予钱粮,使其生计与大唐边防利益绑定。」

    「其三,开启文化浸润与人才选拔。」

    「择其部族酋长子弟,或聪慧之少年,允其入州学丶乃至国子监就读,学习经史丶律法丶官话。」

    「学成之后,量才授官,可于本族聚居地为吏,亦可流转他处。」

    「让其精英阶层,首先享受到体系内的红利,成为大唐与部落之间的桥梁,而非隔阂。」

    「同时,编纂史书丶推广教育时,需强调多元一体」之概念。」

    「如《周易》所言: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

    李承乾听得心潮澎湃,但又不禁想到现实阻力。

    「先生此论,格局宏大。然朝中衮衮诸公,乃至天下士人,多持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见。」

    「恐难接受如此「视之如一」之策。即便父皇————恐亦有疑虑。」

    李逸尘深知这是最关键的思想障碍,他必须用这个时代最能接受的逻辑将其击破。

    「殿下,可知「族」之定义,并非一成不变?」

    「《论语》云:有教无类。荀子亦言:居楚而楚,居越而越,居夏而夏,是非天性也,积靡使然也。」

    「人之习性丶认同,多由后天环境与教化所塑。强分彼此,画地为牢,实乃自陷困境。」

    他语气变得铿锵。

    「夫天下之大,非一人一姓之天下,亦非一族一姓之天下。天子者,代天牧民,当体天心之无私。」

    「《尚书》云: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天既无亲疏,王者又岂可固守畛域之见?」

    「陛下亦言: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此非虚语,实乃帝王胸襟与政治智慧之体现!」

    他看向李承乾,目光如炬。

    「殿下试想,若能将突厥丶吐谷浑丶高句丽乃至更多族群,成功纳入此以华夏文化为主题之框架,使其生计富足,文化认同,精英效力,则大唐之疆域,将不再是依靠烽燧与长城连接的脆弱版图。」

    「而是一个血脉相通丶利益与共的牢固共同体!」

    「届时,疆域之广,又何止于眼下?治理之基,又何止于兵威?」

    「《诗经》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此王臣」,不应仅是名义上的臣服,更应是内心认同丶利益攸关的共同体成员」。」

    「能容纳百川,方成大海;能融合万族,方为真正之大唐!」

    李承乾被这一番层层递进丶引经据典而又紧扣现实博弈的论述彻底震撼了。

    他仿佛看到一幅前所未有的画卷在眼前展开一一个超越了简单民族界限丶依靠共同利益和文化认同凝聚起来的庞大帝国。

    他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喃喃道:「天下大同————博弈之终————利益与共————先生,孤今日方知,为君者,眼界当在四海,心胸当容天下!」

    「这治理广阔疆域之难题,其解或正在于此——非以力压人,而以利导人,以文化人,以规则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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