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不能罔顾农时,竭泽而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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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 不能罔顾农时,竭泽而渔!

    翌日清晨,李承乾依旧作青衿文士打扮,李逸尘丶窦静丶杜正伦分别扮作伴读丶老仆和帐房,带着四名精干侍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营。

    汇入通往幽州城的人流。

    越是靠近城门,气氛越是不同。

    官道上车马辚辚,除了商旅,更多的是运载着各种物资的军车,以及成群结队丶面色疲惫的民夫。

    城墙高达四丈以上,以巨大的青砖砌成,墙体上刀劈斧凿丶箭矢留下的痕迹依稀可见,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经历过的烽火岁月。

    护城河既宽且深,吊桥厚重,守门兵士数量明显多于内地州府,检查也更为严格,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城的人。

    缴纳了比内地高出近一倍的入城税后,一行人终于踏入了幽州城。

    城内街道还算宽阔,以十字大街为主干,纵横交错。

    但路面坑洼不平,积着前几日雨后的泥水,车马过后,泥浆四溅。

    两旁店铺林立,旗幡在北风中猎猎作响,贩夫走卒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显得颇为热闹。

    然而,细观之下,这热闹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紧迫感。

    行人大多步履匆匆,面色黑,带着边地特有的风霜印记。

    他们身上的衣物多以厚实的麻丶毛为主,颜色黯淡,少见内地常见的鲜亮丝帛。

    许多店铺的招牌幌子陈旧不堪,甚至有些门窗都显破败。

    空气中弥漫着牲畜丶皮革丶柴火和某种————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他们寻了家看起来不算起眼,但位置尚可丶还算乾净的「云来客栈」住下。

    客栈掌柜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乾瘦男子,眼珠转动间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放下行李,略作休整,四人便来到客栈一楼的大堂用午饭。

    此时已近午时,大堂里坐了约莫六七成客人,多是行商以及一些看起来像是本地闲汉的模样。

    他们依旧选了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些本地常见的菜式。

    羊肉汤饼丶胡麻饼丶一碟腌渍的荠菜,又要了一壶本地产的丶略带酸涩的土酒。

    跑堂的是个半大小子,手脚麻利,但显得有些沉默。

    李逸尘趁他上菜的工夫,塞过去几枚铜钱,笑着问道。

    「小二哥,我们是头一回来幽州,看这城里甚是繁华,不愧是北地重镇。不知近来可有什麽新鲜事?或者,此地行商,需注意些什麽?」

    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钱,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压低声音道。

    「客官是明白人。咱们幽州,繁华是繁华,就是————事儿多。几位一看就是体面人,倒也不必太担心。

    「就是最近往来,尽量避开北门和军营附近,那边盘查得紧。还有就是,城里偶尔会有官差下来采买————嗯,就是摊派些军需用品,价格嘛,自然是官价。」

    「官价?」窦静扮作老管家,皱起眉头。

    「可是比市价低?」

    小二嘿嘿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

    「老丈心里明白就好。反正啊,这幽州城,官家的事最大。」

    「前个月,街口王记皮货行,就被摊派了上百张上好的羊皮,说是给守军做冬衣,那价钱————啧啧,王掌柜差点没背过气去。」

    正说着,旁边一桌几个行商模样的人大声议论起来,语气中满是抱怨。

    一个络腮胡大汉灌了一口酒,重重放下酒碗。

    「这鬼地方,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从南边运来的布匹,在城门口就被税吏盘剥一道,进了城,铺租贵,人工也贵!」

    「这还不算,三天两头有军爷来借用」车辆骡马,说是徵用,能给几个辛苦钱就不错了!」

    「这趟跑下来,能不赔本就算祖上积德!」

    他对面一个瘦高个商人叹道。

    「胡大哥,消消气。这幽州地界,历来如此。咱们做行商的,不就是赚个辛苦钱,夹缝里求生存嘛。」

    「我听说,最近北边不太平,有几个小股的突厥马贼溜了过来,虽然没敢靠近大城,但也抢了几个靠近边境的村子,闹得人心惶惶。」

    「官军正在清剿,这城防自然就查得更严了。」

    「马贼?」另一个商人插嘴。

    「不是说贞观四年以后,北边就安生了吗?那些归顺的突厥人,不是都被朝廷安置在顺丶佑丶化那些州了吗?怎麽还有马贼?」

    瘦高个压低声音。

    「安置是安置了,可总有些不服王化的散兵游勇,或者是从更北边过来的杂胡。」

    「再说了,那些归附的突厥降户,朝廷给他们草地放牧,税赋也轻,日子过得比咱们这些平民舒坦多了!」

    「听说他们还能自带兵器,保有部落————这心里,能没点想法?」

    「嘘!慎言!」络腮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这话可不敢乱说!朝廷自有朝廷的考量,安抚蛮夷嘛————」

    话虽如此,他语气中的那丝不甘,却难以掩饰。

    李承乾默默地听着,手中的筷子许久未动。

    这些商人的抱怨,与之前沿途所见所闻,以及客栈掌柜丶小二的暗示,逐渐拼凑出一幅清晰的图景。

    这是一个军事压力巨大,民生因此受到严重影响的边城。

    繁重的摇役丶频繁的摊派丶严格的管制,以及潜在的民族矛盾,像几座大山,压在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身上。

    用罢午饭,四人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决定到城中更深处走走。

    他们避开热闹的主街,专挑那些狭窄丶昏暗的坊间小巷。

    这些地方,才是大多数普通幽州民众生活的地方。

    低矮的土坯房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墙壁多有裂缝,用泥巴糊着。

    街道更是泥泞不堪,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贫瘠和腐朽的气味。

    许多孩童穿着不合身的丶满是补丁的衣服,在巷子里追逐打闹,一个个面黄肌瘦。

    在一个拐角处,他们看到一个头发花白丶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正坐在自家门槛上,借着天光,费力地缝补着一件破烂的羊皮袄。

    她手指粗糙,动作缓慢,眼神浑浊。

    窦静上前,语气温和地搭话。

    「老人家,这皮袄有些年头了吧?怎麽不换件新的?」

    老妇人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窦静,叹了口气。

    「换新的?拿什麽换?儿子前年被征去修葺怀戎镇的烽火台,从架子上摔下来,腿断了,如今在家躺着,干不了重活。」

    「官府给了点汤药费,顶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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