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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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溪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

    窗帘没拉严,残阳像一条血带横在地板上。身上被清理得乾乾净净,连腿间都没有半点黏腻,空气里只剩淡淡的沐浴乳香。她赤脚踩过地板,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景澄的字迹一如既往地工整:

    「学姊,我先走了。

    谢谢妳愿意告诉我妳的秘密。

    我很爱妳,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接受和别的男人共享妳。

    我需要好好思考,好吗?

    妳很好,是我自己需要时间跨过门槛。

    记住,我爱妳。

    妳的秘密不是妳的错。

    P.S 我煮了粥,在保温,醒来可以吃。

    ——爱妳的景澄」

    宛溪盯着那行「爱妳的景澄」,眼眶瞬间发热。

    她走到厨房,打开电锅,热气扑面而来,粥香混着一点葱花味。她舀了一碗,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吃着,眼泪却掉进碗里,咸得发苦。

    很少有男人愿意接受和别人共享女人。她知道。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以为是景澄回来了。

    透过猫眼,却是司徒泽。

    他穿着黑色薄毛衣,领口微敞,锁骨上的抓痕已经淡成浅红。见她开门,他挑眉,语气带笑:「看起来,他没办法接受?」

    宛溪没说话,只把纸条递给他。

    司徒泽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把纸条折好放回桌上,像在放回一张已经判决的成绩单。

    他转身去冰箱,倒了一杯柳橙汁,一口喝下半杯,喉结滚动,像把什麽东西一起吞下去。

    「阿泽……」宛溪声音低哑,却第一次用这个称呼,「我们还没好好聊过,我想问你……你是怎麽知道……我的情况?」

    司徒泽靠在流理台边,抬眼看她,笑得邪气又温柔:「很简单,我自己也有性瘾。」

    宛溪愣住。

    「不然呢?」他把剩下的果汁一饮而尽,杯子轻轻放回桌面,发出清脆一响,「妳的情况我也经历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麽毒,常常克制不了自己的冲动。所以那天在屋顶上看见妳,我就怀疑了。到妳租屋处那晚,我才确定。」

    他走近一步,低头看她,声音低得只剩气音:「深埋在妳眼睛里的,是欲望,是克制,是放不开。我心想,啊……是多麽可怜的小羔羊。原来我们是同类人,或许可以彼此救赎。」

    他笑,却没有恶意,反而像在笑自己。

    「不然,妳觉得一般男人的占有欲,会让女人跟别人共享?」

    「……原来如此。」宛溪喃喃,心里某块石头轻轻落地。

    原来第一次见面,他就敢那样对她,不是因为轻浮,而是因为他懂。

    她抬头,真心地对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里终於没有防备:「不过,我很谢谢你,真的。」

    司徒泽没说话,只是张开手臂。宛溪走过去,轻轻被他抱住。

    他的怀抱很烫,带着古龙水和淡淡烟草味,像一个安全的火炉。

    「没事。」他低声说,掌心轻拍她的背,像在哄一个孩子,「从今以後,妳要为自己而活。」

    「我相信除了我,还会有其他人能接受妳。」

    宛溪闭上眼,泪水又滑下来,这次却不再是痛苦。

    她想起小时候父母离婚後的冷漠,想起那些用钱代替关心的汇款单,想起高压下第一次在厕所隔间自慰的崩溃。

    原来她一直活在「不能让人失望」的牢笼里。现在,有人告诉她:「妳的瘾不是错,妳值得被爱。」

    她抱紧司徒泽,低声说:「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间里的灯暖黄,像一个小小的世界。

    宛溪靠在他胸口,听见他沉稳的心跳。

    她终於打破了阴霾。

    第一次,真正认识并肯定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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