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为天下万世开太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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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9章 为天下万世开太平

    四月,天下第一关。

    海风猎猎,带着咸腥的潮气,拂过斑驳的城堞,吹入灯火彻夜不熄的总兵府。

    这里曾是大明抵御边患的铁铸臂膀,而现如今,却成了整个帝国跳动不休的心脏。

    天色未明,远方的海平面与天际线仍混沌一处,关城内却已是人声鼎沸。

    来自京师丶来自江南丶来自云贵丶来自九边,来自帝国四面八方的奏摺被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信使源源不断地送抵。

    它们被高高地堆积在房间中,恍如一座座墨迹未乾的纸山。

    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与内阁的中书舍人们皆是行色匆匆,面带倦容。

    他们低头在一张张条案上飞快地分拣丶阅览丶撰写摘要。

    府衙正堂已被改造为临时的御前议事之所。

    正中墙壁上悬挂的是一幅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型辽东堪舆图。

    朱由检身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鸦青色窄袖戎服,腰间束着一条寻常武官才系的犀皮带。

    连续数日的宵衣旰食,让这位年轻帝王眼下积着一层散不去的乌青血丝,但这非但没有让他显得颓唐,反而令他那双眸子燃烧着高度亢奋的光芒。

    他手持一份最新的辽东后勤清单,正负手立于那巨大的地图前来回踱步。

    皇帝的影子被烛火拉得忽长忽短,仿佛一头困在笼中,却又随时准备噬人的猛兽。

    一名内阁学士便捧着一份奏摺,趋步上前,他的神情凝重,显然事情棘手。

    「陛下,江南织造府八百里加急,言苏丶松一带,因抽调民夫丶加征商税,已引发数起民变,规模……正在扩大。」

    朱由检从地图前走回御案,并未接过奏摺,只是扫了一眼那用蝇头小楷写就的摘要。

    他沉默了片刻,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知道,江南是帝国的钱袋子,江南一乱,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朱由检只是端起案上早已凉透的茶,饮了一口,旋即将茶杯重重放下。

    「着地方巡抚自行处置!」他的声音冷得像关外的冰,「发朕的手谕给他,告诉他,朕只要一个结果:稳定!朕不管他杀人,还是安抚,朕把临机专断之权给他!战争期间,一切以内靖外攘为要!些许刁民受人蛊惑,不知国家大义,不必事事上闻,乱朕心神!」

    这一系列的命令,从军国大计到地方民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拖沓,快得让人窒息。

    在场的臣子们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位年轻的帝王,他主动屏蔽了所有可能干扰核心目标的杂音,将所有非核心的权力大胆地授权下放,而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死死地聚焦在了地图上那片名为辽东的土地上。

    这一刻,巍巍紫禁城不过是帝国名义上的都城。

    这风雨飘摇的山海关,俨然已是天下之中,大明真正的心脏!

    ……

    紫禁城。

    天街之上,一队东厂番子正拖着几具尚有馀温的尸首,走向菜市口。

    猩红的血迹在青石板上蜿蜒,宛如几条丑陋的赤色长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与恐惧。

    皇城根下,某处不起眼的值房内。

    魏忠贤正襟危坐。

    他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皂色常服,面白无须,神情平静得如同一口古井。

    只是那双阴鸷的眸子,偶尔开合之间才会泄露出一丝足以令百官战栗的寒光。

    他手中拿着一块洁白的丝绸,正慢条斯理地地擦拭着面前书案上的一尊白玉观音。

    那观音宝相庄严,慈悲低眉,与他此刻的身份和周遭的血色形成了诡异绝伦的反差。

    一名东厂的档头躬着身子,以近乎耳语的音量小心翼翼地禀报着。

    「督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王中隽,联合了翰林院的张修撰,还有兵科给事中李……李……」

    「李嵩,」魏忠贤的嘴唇没怎麽动,声音却清晰地钻入档头的耳朵,「继续说。」

    档头打了个寒噤,愈发恭敬:「是。他们几人私下串联了二十多位京官,说是要效仿海瑞,上万言书,直谏天颜。弹劾辽东的孙阁老拥兵自重,糜费国帑,乃霍光丶王莽之流,恐酿成第二个萨尔浒之败。他们还请求皇爷立即回銮,罢黜辽东一切兵事……」

    话音落下,值房内一片死寂。

    魏忠贤擦拭玉佛的动作,终于停顿了一瞬。

    他没有发怒,甚至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只是淡淡地问:「人呢?」

    档头答:「按您的吩咐,昨夜已尽数下入诏狱。从他们家里,搜出了几封和江南那边几个被罢黜的东林官员的通信,言辞……颇为暧昧。」

    魏忠贤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就够了。」

    他重新开始擦拭玉佛,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咱家替皇爷做事,最重一个体面。给他们安个交通建奴,意图谋反的罪名,罪证确凿,办成铁案。然后,斩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手脚乾净点,别留下话柄。抄没的家产一半入内帑,充盈宫中用度;另一半用最快的渠道,送到山海关给皇爷做军费。」

    档头听得心惊肉跳,这手段之狠辣,心思之缜密,简直令人发指。

    他壮着胆子,犹豫地问了一句:「此事体大,牵连甚广……不先写个摺子,奏报皇爷,请一道圣旨来?」

    魏忠贤终于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动作。

    他抬起头,眸子第一次正视着眼前的下属。

    他拿起那方洁白的丝绸,轻轻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森然,:

    「国战之时,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皇爷在前方宵衣旰食,为国分忧。我等在后方,自当为皇爷分忧!」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这种动摇军心自乱阵脚的蠢货,杀了,就是替皇爷扫除烦恼,让皇爷耳根清净。此事,不必上闻,先斩后奏!」

    魏忠贤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天大的干系,咱家一个人,担了!」

    ……

    山海关,深夜。

    海风呼啸,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安都府总督田尔耕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皇帝的书房内。

    他没有甲胄,只有一身黑色的贴身软靠,整个人仿佛能融入到黑暗之中。

    他双手呈上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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