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物理让世界更美好!(2/2)
「局长先生,您来自一个毒品暴力异常猖獗的地区,并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来对抗它。我们很好奇,是什麽驱动您走上这条异常艰难丶甚至充满生命危险的道路?仅仅是一份工作职责吗?」
唐纳德没有立刻回答。他自光微微下垂,仿佛看向某个遥远的点,病房里安静了几秒,只有摄像机轻微的运转声。
「职责?」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一些,「是,但不全是。」他抬起头,直视萨拉姆,也直视着镜头后的亿万观众,「在我长大的地方,在华雷斯,在很多像华雷斯一样的地方,毒品摧毁的从来不只是某个瘾君子的身体。它摧毁家庭,父亲失踪,母亲哭泣,孩子————孩子要麽变成孤儿,要麽在毒贩的威胁利诱下,自己也拿起枪,走上不归路。」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他「你问我为什麽。为了他们能有机会看到太阳升起,而不是子弹横飞,为了他们不是在帮派火并中逃命,为了他们能有未来,一个不被毒品阴云笼罩的未来。」
「这个世界可以有很多选择,但未来,不该被毒品剥夺。这无关政治,无关意识形态,这是最基础的人性,是爱。对生命本身的爱,对下一代的责任。如果连这个都守不住,我们谈论的一切繁荣丶发展丶文明,都是空中楼阁。」
「为了世界,为了爱。」
萨拉姆轻声重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没有被这番充满感情色彩的话语带偏,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更尖锐的问题,这个问题直指当前全球毒品政策辩论的核心:「局长先生,您的立场非常坚定。但我们也注意到,在世界上的一些地方,包括部分欧美国家,对于某些毒品,比如大麻的态度正在发生变化,非罪化甚至合法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他们主张这是一种个人自由的选择,也能通过监管带来税收并减少黑市暴力。您如何看待这种观点?这是否意味着禁毒战争本身,在某些方面已经失败了,或者需要调整思路?」
问题抛出,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万斯和伊莱的神经瞬间绷紧,这个问题太敏感,也太容易引发争议。
唐纳德闻言,脸上的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他没有回避,反而缓缓地丶极有力地点了一下头,仿佛这个问题早在他预料之中,甚至等待已久。
「趋势?」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分量,「我看到了趋势。
我也看到了在这些趋势」下,药物滥用在青少年中比例的上升,看到相关精神健康问题就诊率的增加,看到黑市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或者转向了其他更致命的毒品。」
他微微前倾身体,尽管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轻蹙,但他毫不在意,目光灼灼:「放松禁毒的防线?当第一道堤坝出现裂缝时,人们总是说,没关系,只是一点点水」。然后裂缝变大,人们又说,我们可以修,可以控制」。直到洪水滔天,吞没一切,再也没人记得最初那道裂缝是如何开始的。」
他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在华雷斯,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们目睹过地狱,我们知道那道裂缝后面是什麽是无尽的暴力丶腐败丶家庭破碎和社会解体。所以,我的回答很简单:别人怎麽选择,是他们基于自身情况的主权决定,我无权评判。但在华雷斯,在我的地盘,规则只有一个一,他顿了顿。
「如果有人胆敢贩毒,我会将他虐杀。没错,虐杀!!!这不是法律术语,这是我的承诺。我会用最严厉丶最彻底的方式,清除这种病毒。而如果有人吸毒————」
他眯着眼,「那就准备好把牢底坐穿,在劳动和改造中为自己赎罪,直到他真正明白生命的重量,或者,永远也别想出来。」
话语中的血腥气和决绝意志,毫无掩饰地扑面而来。即使见多识广的萨拉姆,也感到后背掠过一丝寒意。她身边的助理兼安保人员,也是微微抽搐了嘴角。
萨拉姆稳了稳心神,问出了第三个准备的问题。
「局长先生,您的决心令人震撼。但一个现实的问题是,毒品贸易及其背后的暴力,似乎是一个全球性的丶难以根治的顽疾。它有庞大的利益网络,有源源不断的社会需求。即便您在华雷斯取得再大的成功,如果周边环境不变,如果世界其他地区的需求不减,问题是否真的能得到最终解决?如果————如果未来您再次,甚至多次面临像迈阿密这样的极端危险,您会坚持下去吗?您是否曾想过,这可能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战争?」
这个问题,直接触及了禁毒工作的终极悖论和悲剧性色彩。
旁边的万斯听到这里,忍不住轻轻瞥了一眼局长。
他了解局长,知道这个问题不会击垮他,反而会激发他某种表演欲?或者说,那种深入骨髓的英雄主义情结。
都闪开,局长要装X了。
果然,唐纳德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下来,目光再次飘远,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更长。
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线条,摄像机忠实记录着他眉宇间逐渐凝聚的沉重,那并非恐惧或犹豫,而是一种深沉的丶殉道者般的哀伤。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眼眶竟微微有些发红。他没有哭,但一种浓烈的丶几乎可以触摸的悲壮感,笼罩了他。
「尽头?」
他喃喃重复这个词,仿佛品味着其中的苦涩,「我从未见过这场战争的尽头。它可能永远没有尽头。只要人性中有贪婪,有逃避现实的欲望,有绝望的土壤,这朵恶之花就会一直寻找机会绽放。」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牵动着伤口,带来一阵疼痛,但他浑然不觉。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震颤人心的力量,「没有尽头,难道就不战斗了吗?看到黑暗,难道就闭上眼睛假装天明吗?!」
他的右手握成了拳,轻轻砸在病床的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场战争,也许我们这一代人打不完,也许下一代还要继续打。但每一场战斗,每清除一个毒贩,每挽救一个家庭,每让一个孩子远离毒品,都是在把那条所谓的尽头」,哪怕只是推远一寸,一尺!」
眼泪,终于在他眼眶中汇聚,缓缓滑落。那不是软弱的泪水,而是极度情感冲击下,坚毅之堤的瞬间溃口。他任由泪水流淌,声音因激动而沙哑,却字字清晰,如同誓言:「你问我怕不怕再次遇到危险?子弹打穿肩膀的时候,很疼。但比疼痛更让我难受的,是想到如果我倒下了,华雷斯那些刚刚看到希望的眼睛,会不会再次黯淡下去。」
他抬起右手,用指节粗粝的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动作带着一种粗野的率真。
「如果一个人的鲜血,能够染红警醒世人的旗帜;如果一个人的死亡,能够刺痛这个麻木世界的心脏,能够让更多人站出来,对毒品说不」,对暴力说不」————」
他停顿,目光如电,扫过镜头,仿佛要穿透屏幕,直视每一个观众的灵魂深处,说出了那句注定将被无数人铭记丶奉为圭臬的台词:「那麽,禁毒就算到了最后时刻,也不能松懈。如果一定要有什麽最后」,如果一个人的死能够唤醒全世界————那我希望,我明天就去死。」
病房里,一片死寂。
伊莱低着头,有些尴尬,万斯忽然就鼓掌,「好!」
然后红着眼睛说,「局长万岁!」
唐纳德轻轻看了他一眼,眼神里藏着欣赏。
摄像机还在无声运转,记录着这个半边身子染过血丶此刻泪痕未乾的男人,和他那平静之下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神。
萨拉姆完全愣住了。
她采访过无数政要丶名流丶战士,但从未有人如此直接丶如此赤裸丶如此充满毁灭性美感地谈论自己的死亡,并将其与一项事业如此崇高而悲怆地绑定在一起。这不是作秀,她能感觉到那话语里砸在地板上的重量。
沉默持续了大约五秒,在电视直播中,这五秒长得像一个世纪。
萨拉姆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清了清有些发乾的嗓子,努力维持着专业:「这是一个非常沉重,也非常勇敢的答案。谢谢您的坦诚,唐纳德局长,我们都希望您能健康长寿,继续您的事业。」
接下来的采访,气氛变得有些不同。
萨拉姆的问题依旧专业,但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唐纳德也恢复了相对平和的语调,谈论了华雷斯的经济重建丶社区计划丶与国际合作的可能性等,但之前那段关于牺牲的宣言,如同一个巨大的灵魂烙印,深深盖在了这次采访之上,定义了它的基调。
采访结束后,萨拉姆与唐纳德握手告别时,轻声用阿拉伯语说了一句:「愿真x保佑您,勇士。」唐纳德听不懂,但从她的眼神中,他明白了那份超越采访关系的致意。
「什麽时候能播放出去?」唐纳德问。
萨拉姆说,「大概要等两天。」
「好,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到,我也希望许多人加入我们,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
对方点点头,又说了几句注意身体后就走了。
等走后,唐纳德将香菸叼在嘴上,吸了一口后,感叹道,「我可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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