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家书告乃翁2(一更)(2/2)
步天佑点了点头,语气转沉:「且你的伤势,已经拖不起了。」
兰石闻言神色一怔,眼里再次泛起感激之色:「谢师尊!」
四品御器师如有官脉供养,寿元至多一百二十载,他因伤势缠绵,生机损耗,早该在三十年前便寿尽坐化。
是步天佑几次暗中寄来延寿丹药,加上他自己苦研丹道,炼制续命之物,才硬生生拖到现在。
可拖得越久,身体活力越低,气血衰败,五脏衰竭,即便有灵丹妙药,也再难弥补根基,更遑论冲击三品。
若此番再不突破,至多十年,他便将生机耗尽,再无回天之力。
而如今晋升三品,寿元立增一倍,可延至二百四十载!
对他来说,今日不止是修为功体上的提升,更是新生」。
步天佑却摇了摇头,语气凝然:「你可知,就在刚才,灵玉也突破到了四品?」
兰石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之色:「当真?!」
温灵玉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天赋心性皆属上乘,却因魔染与打压,蹉跎数十年。
如今听闻她浴火重生,突破到四品,兰石心中欣慰,更胜于自身破境。
「先别高兴。」步天佑一声轻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我既已下场,打破了北天学阀维持了几十年的默契与僵局,我们的敌人必定会有动作,会反击,其势必如疾风暴雨!
接下来,你们也会面临狂风恶浪,明枪暗箭,甚至会恶战连场。
你们顶得住,神鼎学阀便能存续下去,我与师兄也可再进一步。可如果你们顶不住「」
步天佑看向兰石,目光深邃,语气如冰:「不但你们这些弟子要粉身碎骨,我与师兄,亦将万劫不复。」
兰石神色凝然,眼中毫无惧色,反倒燃起一团沉寂已久的火焰。
他拱手,一字一句道:「弟子早有准备,这六十多年苟延残喘,日夜煎熬,为的便是今日;师尊放心,弟子愿为学阀先驱,纵是刀山火海,亦绝不退后半步!」
步天佑眼中掠过一丝赞许,微微颔首:「好!」
他稍作沉吟,又道:「你昔日被那人斩伤元神,伤势缠绵一甲子有馀,实在太久,即便我今日以凤髓琼浆助你破境,也只能化去三成阴寒,根基犹有缺损。」
步天佑看向院外:「不过你师弟在丹道医道上的天赋,堪称旷古绝今,待他修为晋至四品后,应能助你完全解决此患。」
兰石闻言,眼中再次浮现惊讶之色。
沈天丹道医道天赋极高,他早已知晓,可师尊对他的评价,竟如此夸张?
旷古绝今?
连师尊这等丹道大宗师都无法根除的旧伤,沈天未来竟能解决?
兰石心中波澜微起,却未多问,只重重点头:「弟子明白。」
同一时分,广固城别院。
沈天盘坐静室,面前案上铺着雪浪宣纸,墨已研好。
他提笔蘸墨,略作沉吟,便落笔书写。
字体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伯父大人尊鉴:」
「侄儿天,谨拜书于北青书院,前日赤焰传书并功元丹三枚已至,侄儿拜领,感激不尽。」
「今有一事,需禀于伯父:侄儿已于昨日拜入不周先生步天佑门下,成其亲传。先生乃当世绝顶,武道丹术皆通玄入化,得蒙青眼,实乃侄儿莫大机缘。」
「另,今日北天学派真传考核已毕。侄儿侥幸,道缘丶心性二试皆过,眉心显化神籙,已正式跻身北天真传之列。」
写到此处,沈天笔锋微顿,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更有幸者,考核之际,新任两淮监察神尊冥王法驾亲临,对侄儿颇多垂青,赐下神眷印记,今侄儿掌背已有冥王神纹,自此身负四大神眷—青帝丶旭日王丶冥王丶先天忘神,神明眷顾,庇佑加身。」
「此外,温灵玉与谢映秋二女,亦随侄儿晋升真传!灵玉更服食师尊所赐涅盘返神丹,已于昨今两夜浴火重生,突破至四品,铸就二品不死神凰」真神,此女战力强横,未来必成侄儿臂助。」
「另有一事,需告于伯父:今日考核之前,北天学派大学士萧玉衡,曾于长街拦路,言语威胁,欲逼侄儿放弃温丶谢二人,以换取真传名额。侄儿未从,与之当街争执。此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日后或生事端,伯父在京,需稍加留意!」
沈天写至此处笔锋再转:「闻伯父为侄儿真传之事,曾亲访北天学派三位大学士,许以厚礼。侄儿闻之,既感伯父拳拳爱护之心,亦觉伯父何其愚也?」
「侄儿今有不周先生为师,有四大神眷在身,根基已成,羽翼渐丰,真传考核,于旁人或是天堑,于侄儿不过等闲。伯父日后无需再为侄儿前程如此劳心费神,打点关节一侄儿之路,自当亲手辟之。」
最后,沈天笔势一收,写道:「临书仓促,不尽欲言。待天元祭后,侄儿赴京面谒,再叙别情。」
「侄儿沈天,谨再拜。」
信毕,沈天搁笔,轻轻吹乾墨迹,正要将信纸叠起封缄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而短促的禽鸣!
那声音穿透夜色,带着濒死的挣扎,尖锐地刺入静室。
沈天眉头一皱,抬眼望去。
只见一道赤影歪歪斜斜丶似断线风筝般撞破窗纸,摔进屋内,啪」地一声砸在地板上,溅开几滴暗红的血。
那竟是一只神焰灵隼——
此刻,它一身赤羽凌乱不堪,沾满血污与冰晶,左侧翅膀怪异地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胸腹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将身下地板染红一片。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眼睛那双原本锐利如金瞳的眼睛,此刻已经涣散,生命的光彩正在飞速流逝。
但它仍挣扎着,用喙艰难地啄了啄绑在腿上的玄铁信筒,发出一声微弱至极的哀鸣,仿佛在催促。
随即,这只灵禽的头歪落在地,彻底没了气息。
沈天眼神骤然转冷。
他起身,快步走到灵隼尸身旁,蹲下解下信筒。
指尖划过,鲜血滴落,筒盖弹开。
内里只有一页素笺,墨迹犹新。
沈天目光扫过素笺上的文字,瞳孔微微一凝。
他缓缓站起身,冷笑着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以及那片无声飘落的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