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老朱,你不行啊,讨饭没我强!【月票加更1】(1/2)
张飙遇刺丶失踪的消息,就像一阵急风,迅速席卷了应天府。
虽然他在武昌活得好好的,甚至折腾出了更大的事,但因为时间差的缘故,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特别是对那些一直关注他的人,影响巨大。
此时,东宫,偏殿。
烛光柔和。
吕氏正拿着一卷《孝经》,看似在教导朱允炆,实则心神不宁。
朱允炆恭谨地坐在下首,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隐忧与急切。
「母亲,可是发生了什麽事?」
吕氏缓缓抬起头,略微犹豫,最终还是讲了出来:「刚刚得到消息,张飙在湖广饶州卫查案时,遭遇悍匪埋伏刺杀,如今————
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真的?!」
朱允炆猛地从绣墩上站起,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写满了惊骇。
他不是为张飙的安危担忧,而是被这消息背后代表的骇人意味所震惊。
「刺杀钦差?!这————这怎麽可能?!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是啊,谁如此胆大包天————」
吕氏重复着这句话,语气幽幽,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朱允炆,然后将自己知道事,详细地讲了一遍。
朱允炆听着,初时的惊骇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喃喃道:「夷三族————夷六族————全国盘查狴」纹身————甚至不惜对藩王叔叔们动用兵马————」
「看来————皇爷爷这次是动了真怒,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此话不假,但也有张飙此人的特殊。」
「特殊?」
朱允炆不解。
「张飙行事疯癫,不循常理,屡屡犯颜直谏,你皇爷爷对他,可谓又恨又离不开。」
吕氏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嘲:「他就像一味药性猛烈乃至有毒的虎狼之药,你皇爷爷明知其毒,却不得不靠他来以毒攻毒,清除那些积重难返的沉疴痼疾。」
「如今这味药」可能被人毁了,你皇爷爷岂能不怒?」
「这怒,既因皇权受辱,也因断了他一条好用的臂膀,打乱了他清理朝局的步骤。」
「所以,他才会如此不惜代价,哪怕动摇国本,也要揪出凶手。」
「这,既是报仇,也是立威,并寻找新的平衡。」
朱允炆恍然,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期待:「母亲,那张飙若是真的————」
「噤声!」
吕氏严厉地打断他,眼神如刀:「记住,无论张飙是生是死,与我们无关。」
「我们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要做。」
「尤其不能让你皇爷爷察觉到,我们对此事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幸灾乐祸或期待!」
朱允炆心中一凛,连忙低头:「儿臣明白。」
他知道,此刻任何不当的情绪流露,都可能引来皇爷爷致命的猜疑。
吕氏语气稍缓,将话题引向了即将到来的祭拜:「所以,下个月的祭拜,尤为重要。」
朱允炆立刻领会:「母亲的意思是,皇爷爷此刻正值盛怒敏感之时,我们更需谨言慎行?」
「尤其是在大哥的忌辰上,要表现出绝对的哀思与纯孝,不能有任何差池。
「」
「不止如此。」
吕氏目光深远:「你皇爷爷刚经历了可能痛失利器」的震怒,此刻心绪必然复杂。」
「他对张飙的态度,也反映了他对孤臣丶直臣的一种矛盾心理。」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你皇爷爷看到,他身边还有更稳妥丶更仁孝的选择。」
「祭拜之时,你的悲戚要发自内心,但更要沉静丶克制,要让你皇爷爷感受到你的至诚孝心与稳重,而非只是一味哭嚎。」
「对你大哥的追思,要纯粹,不要掺杂任何对时局的议论,尤其是————不要提及张飙半个字。」
「我们要让你皇爷爷觉得,在这纷乱动荡的时局中,你这片纯孝与仁德,是一处可以让他稍稍安心丶感到慰藉的港湾。」
朱允炆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母亲的教海刻入心中:「儿臣谨记。祭文儿臣已反覆斟酌,定不会出任何纰漏。」
吕氏满意地点点头,最后叮嘱道:「记住,风暴越大,我们越要稳如磐石。
」
「让你皇爷爷的怒火去燃烧那些该烧的人,我们只需静静地————等待尘埃落定。」
「是!」
朱允炆躬身行礼:「儿臣告退,母亲早点休息。」
吕氏微微颔首,然后自送儿子离开。
待朱允炆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殿门轻轻合拢,她脸上那副温婉沉静的面具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冰凉的锐利。
她独自坐在空旷的殿内,烛火将她孤寂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张飙遇刺,下落不明————皇上震怒——————】
【还有,皇上让我带着允炆丶允熥姐弟去祭拜雄英,真的只是寻常的皇家祭祀吗?】
吕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绝无可能。】
【皇上是什麽人?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蕴含着深意,尤其是涉及已故太子和早夭皇长孙的事情上,他的疑心病比谁都重。】
【最近市井间关于我与傅友文勾结,谋害雄英的谣言甚嚣尘上。】
【虽然蒋迅速抓人平息,宣称是污蔑————但这背后,若没有皇上的默许甚至推动,那些锦衣卫岂会如此高效」?】
吕氏看得分明。
【这根本不是什麽谣言,而是皇上挥舞起来的鞭子,是一次赤裸裸的敲打和试探!】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从未忘记雄英的死,也从未真正相信过我的清白!】
【他甚至可能————是在用我引蛇出洞,逼那个真正害死雄英的元凶,在压力下露出马脚!】
【或者————逼我在慌乱之下,去联系对方,从而将两条线一并揪出!】
【好狠的算计!好毒的帝王心术!】
吕氏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她明知道这是陷阱,却不得不往里跳。
祭拜朱雄英,离开宫廷的庇护,身处相对开放的孝陵,这简直是给潜在的联系」创造了最理想的环境。
但她不能去联系那个人,绝对不行。
那等于自投罗网。
但她就怕————对方会主动联系她。
尤其是在这谣言四起丶皇上明显加大调查力度的敏感时刻,那个人会不会也感到恐慌,会不会也想通过这次祭拜,与她统一口径,或者乾脆将她作为弃子灭□?
【必须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她需要一个方法,一个既能向皇上表明清白与顺从,又能彻底断绝那个人在此次祭拜中联系她的念头的方法。
忽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偏殿一隅,那里安静地供奉着太子朱标的灵位。
香炉中,三炷清香正袅袅升起青烟,如同朱标短暂而尊贵的一生,虚幻而令人怀念。
吕氏缓缓站起身,步履沉静地走到朱标的灵位前。
她看着那熟悉的牌位,眼神复杂难明。
有对过往尊荣的追忆,有对如今处境的不甘,更有一种被命运裹挟的冰冷决绝。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制作精巧丶她曾日日为朱标亲手调制安神香的紫铜香炉上。
就是它————或者说,是它所代表的调香这件事,成为了傅友文当年通过玉观音与自己传递消息的桥梁,也成为了如今皇上怀疑自己丶调查自己的一个重要切入点。
一个大胆而决绝的主意,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香炉壁,仿佛在抚摸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然后,她猛地攥紧了手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断。
【既然皇上怀疑这香,怀疑我与外臣通过此道勾结————】
【既然那个人,也可能试图通过类似的方式,在祭拜时与我传递消息————】
【那我就彻底毁了这条路!】
她要用一种激烈的方式,向老朱证明自己的惶恐与忠贞。
同时,也向那个人发出最明确的警告【别再想联系我,否则鱼死网破!】
另一边,北五所,偏殿小院。
夜色已深,但朱允熥并未入睡。
他坐在院中石凳上,就着廊下悬挂的灯笼微光,反覆翻阅着那本已被他摩挲得有些卷边的《史记》,目光却并未聚焦在字句间,而是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郁与思索。
朱明玉提着一个小食盒,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小弟!小弟!」
她压低声音,带着急促。
朱允熥抬起头,看到姐姐的神色,心中莫名一紧,放下书卷:「二姐,何事如此惊慌?」
朱明玉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凑近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我刚刚听宫人说————张飙在湖广查案时,遭遇悍匪埋伏刺杀!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啪嗒!」
朱允熥手中那卷《史记》猛地掉落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空了力气,脸色在灯笼光下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你说什麽?」
他的声音乾涩沙哑,带着剧烈的颤抖:「张师父————他————」
那个在他最孤立无援时,如同狂暴却温暖的飓风般闯入他生命,教会他抗争丶带给他希望的身影————可能已经不在了?
一股尖锐的刺痛瞬间贯穿了他的心脏,比以往任何一次被忽视丶被猜忌都要来得猛烈。
朱明玉看着弟弟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更甚,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小弟!你别吓我!宫人是这麽传的,但————但也只是下落不明,未必就————」
她试图安慰,却发现自己的语言如此苍白。
接连遭遇刺杀,下落不明,在这危机四伏的朝局中,生还的希望能有多大?
朱充通猛地推开姐姐的手,霍然起身,在小小的庭院中来回疾走,如同困兽。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最初的空洞和痛苦,逐渐被一种炽烈的愤怒和不甘所取代。
「悍匪?埋伏?」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如刀,看向朱明玉:「二姐!你信吗?这世上哪有那麽巧的悍匪,专门去埋伏一个查案的御史?!」
「这分明是杀人灭口!是那些被他查到的蠹虫丶那些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下的毒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和不容置疑。
朱明玉被弟弟眼中迸发出的骇人光芒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头:「我————我也不信————可是————」
「没有可是!」
朱允熥打断她,拳头紧紧攥起,骨节发白:「张师父是为了查案!是为了肃清吏治,是为了这大明的江山!他们怎麽敢?!他们怎麽敢—!!」
他低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力回天的痛苦和被压抑许久的愤懑。
张飙是他灰暗生命中骤然亮起的一束光,是他心中认定的,唯一一个敢逆流而上丶直面黑暗的勇士。
如今这束光可能熄灭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朱明玉看着弟弟近乎失控的样子,心疼不已,上前拉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冷无比:「小弟,你别这样————我们————我们做不了什麽————」
「做不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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