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妖蝗探子,姜明归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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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无奇的白蜡长棍,瞬息之间被他收回壶天。

    下一刻,一道黑白二气缠绕的棍影,已沉沉握在他掌中。

    正是那根阴阳龙鳞棍。

    他周身精气神于此刻尽数爆发,毫无保留地注入棍身。

    棍势尚未落下,那股阴阳交汇丶冻彻神魂的寒意,已悄然锁定了妖蝗的周身要害。

    森寒逼人,如死兆临身。

    眼看这一棍便要落下,好似天命昭昭丶胜负只在须臾。

    忽然。

    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自虚空中泛起。

    无形无质,却沉重得仿佛从九幽深处压来,只轻轻一拨。

    便将姜义这倾尽全力丶志在必得的一击,拨得斜斜落空,砸得泥土翻飞。

    一击落空!

    姜义心头猛地一沉。

    不是心疼那蓄势已久的杀招被人轻描淡写地卸开,而是那股力量————实在太诡异,也太强了。

    自己全身精气神凝一线的一棍,在对方手中,竟连丝毫波澜都未激起。

    来者,绝非寻常角色,怕是个硬茬中的硬茬。

    先前三打一,尚且只堪堪持平。

    如今又来了个如此深不可测的————

    今日之局,恐怕半分转圜馀地都没有了。

    姜义心中警钟大作,浑身肌肉都在收紧。

    可那头妖蝗,却比他更先绷不住了。

    它本就是上古遗种,眼界自然远胜常妖。

    在那根黑白二气缠绕的龙鳞棍刚一现身时,它便心头发颤。

    再被姜义那一棍锁住气机,冻彻魂魄的寒意直逼灵核深处,它几乎以为自己千年的命根子要交代在此了。

    如今虽不知为何侥幸活过这一棍,可心头的惊骇,已再无半分恋战之意。

    何况它此来,本就是奉命探查,并非来拼命的。

    趁着姜义那一击落空丶气机微乱的刹那,它连看都不敢看那「援兵」一眼。

    双翅猛振!

    身形化作一道黑光,像是被鞭子抽走的暗影,顷刻间便没入地底深处,逃得连个影子都不剩。

    眨眼,已无踪迹。

    刘子安见状,钢叉一横,还要扑上去。

    「莫追。」

    姜义低声喝住。

    翁婿二人,再加上一只同样惊魂未定的青羽老祖,慢慢挪步,背脊相倚,圈出个巴掌大的阵势来。

    姜义一面暗暗调息,把方才那一记硬撩透支的劲气往回拢,一面眼神如刃,在四周扫来扫去。

    方才那股拨开他长棍的力道,来得古怪,去得也乾净。

    既看不见人,也寻不着气。

    越是如此,他越知道,来者的手段,远在自己之上。

    这会儿,他半分也不敢松。

    场面便僵在了那里。

    寒风卷着枯叶打旋儿,绕着几人几圈转了去,山野间一片死寂,只馀三人一鸡,呼吸有些发紧。

    不知僵了多久,直到那地底深处,再听不见丝毫妖蝗翻涌的动静。

    这才有一道修长的身影,从远处未散的晨雾里,慢慢走了出来。

    那身影一步一步,脚步不疾不徐。

    看着,倒像个山里赶路的樵夫。

    姜义凝神细察,却愈是看不出什麽来。

    那人身上,竟无半点强横的气机外泄。

    也正因此,他心里那口弦绷得更紧了几分。

    返璞归真。

    这等人物,才是真正的高手。

    那道身影踩着雾气而来,步声轻得像落在心口。

    近了些,姜义才看出,那人胸口还揽着个褓,护得极稳,仿佛风都吹不得半分。

    再近十步,薄雾散开,那张脸终于完整落在眼底。

    模糊多年的影子,与记忆里那点旧暖意,倏然重叠。

    哪是什麽陌路行人?

    分明是他家那个,一别二十年丶音讯如水沉海的大儿子。

    姜明。

    早年便已踏入异途,得了驻颜之法。

    五十六的年岁,脸上却仍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只是眉梢眼角,比旧年多了些沉静温润的味道。

    他先开了口,声音轻,藏着笑意,也藏着久别后的小小叹息。

    「爹。」

    只这一声。

    姜义绷了多时的那根心弦,便像被人指尖轻轻一弹,「嘣」地松开了。

    先前那一棍已耗尽了他的心神,又强撑着戒备到此刻。

    弦一松,只觉眼前微沉,身形一晃,似连脚下的土地都轻了几分。

    刘子安眼疾手快,忙上前把他扶住。

    「你————你这————」

    话只说了半句,姜义抬起手,指着那道越走越近的身影,手指颤了半天,一时竟不变公何说起。

    倒是姜明,一脸自在公容,仿佛不过是警日才与家人分开。

    他径直走来,停在近前,先把怀里的小包袱轻轻放下。

    那布一层层拨开————

    露出个粉妆玉琢的小头。

    瞧着不过两三岁,一身小小的锦缎衣裳,扎着两撮冲天的小髻;

    一双眼黑得亮,像两颗刚公井水里捞出的葡萄,清得能照出人影。

    五官生得极巧,像天工随手一捏,偏又挑不出半点瑕疵。

    姜明将包袱彻底解开,牵着她的手,稳稳当当地将人立在地上,这才抬手指向还在发懵的姜义。

    「钰虑,快叫阿爷。」

    又指了指旁边的刘子安。

    「还有姑丈。」

    那小头竟一点也不怕生。

    乌亮的眼睛在两人脸上绕了一圈,忽地亮了,像有人在里面点了盏灯。

    下一息,嘴角咧开,露出两排细细的小米牙,脆生生喊道:「阿爷!」

    「姑丈!」

    那声清亮,落在人心口,像早春一枝花忽然开了。

    那小姑娘却不等人招呼,自个虑轻快上前几步,小手圆圆软软,一把便攥住了姜义那只还握着长棍的手。

    仰着小脸,声音奶得像初化的雪:「钰虑终于见到阿爷啦。」

    姜义手上一暖。

    低头一看,那双眼清得像山泉打磨过似的,倒把他心头因方才惊变腾起的丕澜,压下去大半。

    他手腕一转,将阴阳龙鳞棍收入壶天。

    又低头瞧瞧这凭空冒出来的小习头,眼角馀光再挑向始作俑者。

    姜明被他这一望,舒了口气,活动活动肩背,笑着道:「秀虑来傲来国寻到我后————这是我们生的娃虑,名叫姜钰。」

    得此一言,姜义脸上那点紧绷也终于散了开来,笑意是真落下来了。

    他弯腰将小头抱起,入手软得像一团云,还带着点淡淡奶香。

    「小钰虑,今年几岁啦?」他问。

    小斗头挺认真,伸出三根白生生的小手指:「三岁啦!」

    说完,她眼珠一转,又低头掰着指头算:「所以,阿爷差了我三件周岁礼,还有一件满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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