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残灵炼火,欲要远行(十月最後一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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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6章 残灵炼火,欲要远行(十月最后一天,求月票)

    姜义立在祠堂檐下,静静地看着。

    那半截紫羚的残躯,被自家小儿托在掌中,周遭的空气仿佛成了一张被火炙烤的薄纸,微微起了褶。

    草尖上的露珠还未来得及滚落,便先嘶地一声化作白雾,轻轻缭散。

    只见姜亮不见如何作势,只并指如剑,于药田前虚空轻轻一划。

    那片泥土竟似被温柔劝服一般,悄无声息地往两侧分开,露出一口恰到好处的坑穴。

    不深不浅,不宽不窄。

    像是天地早为他留好了这一方归处。

    姜亮俯身,将那半截残躯轻轻送入。

    泥土旋即回卷,层层覆上,堆起一个小小的坟丘,连一星尘土都未溅到他那身墨色官袍上。

    做完这一切,姜亮并未即刻收手。

    他自袖中取出一物,摊在掌心,却是一套崭新的阵旗。

    玄铁为杆,赤帛为幡,幡面朱砂符文流转,隐隐闪着火光。

    旗幡光洁如新,分明是早有筹谋。

    他步履沉稳,不紧不慢,绕着那坟丘一圈行去。

    每一步落下,便有一杆阵旗轻声没入土中,分毫不差。

    当最后一面阵旗插定,天地间的气息微微一颤。

    像是有一层无形的琉璃罩,从云端缓缓落下,将那片数丈方圆的地界,密密笼住。

    姜义立在阵外,只觉眼前一清。

    那股能灼人眉目的热浪,登时便断了根,静得连一丝火息都寻不见。

    风从林梢吹来,带着几分草木的凉意。

    院前的热气消散无踪,晨光如水。

    仿佛先前那足以煮石的烈焰,只是一场错觉。

    而那无形罩子之内,光线都似被煮得浓稠了三分。

    坟丘四周的空气里,浮着一缕缕赤色精元,肉眼可见,宛如一尾尾被困在网中的小鱼,游而不散,绕着那坟丘缓缓转着圈。

    其色愈积愈深,渐成一团活火,似在呼吸。

    姜义瞧着自家小儿这一通不紧不慢的手脚,眼皮微微一抬。

    这哪像是在安葬?

    分明是生怕那山神死后未散的道行,跑掉半丝半毫。

    姜亮负手立在那光罩之外,神情平静,眸中倒映着一片赤霞。

    那小小的坟丘,在阵法光影之中,热气氤氲,赤光流转,倒像一口温养着天材地宝的丹井。

    他看了许久,满意地点了点头,方才回身。

    屋檐下的姜义,正半倚着柱,神情若笑非笑。

    姜亮走近几步,脸上露出几分讪讪的笑意,像个做了小聪明事的晚辈。

    「多亏爹爹当初叮嘱,叫孩儿时时留个心眼,」他说,语气放得低,带着几分亲近。

    「昨夜驼峰山那边地脉一乱,孩儿便是头一个赶去的。那一摊子事,也是孩儿亲手上报城隍爷的。」

    他说着顿了顿,面上也添了些心照不宣的自嘲:

    「那具残躯里,还温着一颗未散的内丹。城隍爷他老人家说,让孩儿寻个地儿,好生安置。」

    「倒不如说,是给孩儿的一份封口费。」

    他抬眼望向姜义,神色平静而笃定。

    「这地方灵气不散,温火不绝,正好给家中人修行用。」

    「也算……物尽其用。」

    姜义心中已有几分明白,面上却半点不显。

    眉峰微蹙,神色里透出实实在在的担忧。

    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你方才说,那山神的牌位,已送入城隍庙,长受香火供奉?」

    话音一落,他的目光越过姜亮,落在那座小小的坟丘上。

    晨光正斜,坟头的赤光被光影一冲,竟显得愈发温柔。

    「那他……」

    姜义顿了顿,低声道,

    「会不会借着那香火愿力,重聚神魂?」

    此言一出,屋前的风都似缓了半拍。

    毕竟那是受过敕封的正神遗蜕。

    魂飞魄散是一回事,可香火愿力,那是最玄之又玄的道力。

    便是令死人回光,枯骨生花,也算不得稀奇。

    拿这等神尸来助人修行,姜义自是不敢不慎。

    姜亮闻言,却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得乾脆。

    「那是自然。」

    语气平静,笃定得像在陈述天经地义之事。

    「几十上百年的香火这麽供着,别说重聚神魂,便是顽石,也能点出灵来。」

    姜义眉头便又紧了几分。

    姜亮看在眼里,反倒轻轻一笑。

    「不过爹爹放心……」

    他指了指那方坟丘,语气慢了几分,似是怕惊了谁,

    「那聚出来的,却已不是埋在土里的这一个了。」

    他言辞淡淡,却句句沉稳。

    「香火愿力,只会凭空塑出一尊新神,而非还他一道旧魂。那新神是什麽模样,什麽性情,全看信众怎麽拜,怎麽念。」

    他眸光略一转,掠过父亲的神色,又添了句,

    「而信众能瞧见的形象,又全看……城隍庙那头,如何宣扬。」

    他声音压低,似怕隔墙听了去,

    「换句话说,将来那牌位上坐着的是什麽神,全凭城隍爷心里,想要个怎样的属下。」

    听闻此言,姜义那紧锁的眉头,总算是缓缓松了几分。

    姜亮瞧见父亲神色转缓,便知他已想通其中关窍,遂又顺势宽慰一句:

    「以城隍爷他老人家的性子,将来塑出来的那尊新神,必是位一心为民丶任劳任怨的『好神』。」

    「好神」二字,他说得淡淡,却尾音一转,意在言外。

    「这一桩官司,到此便算是了结。前尘旧事,尽数勾销,爹爹只消安心便是。」

    这番话说得圆润,从天上神明到人间心事,都给抚得平平当当。

    姜义听完,心底那点残存的顾虑,也似被晨风一吹,散得无影。

    他点了点头,目光从阵法的赤光上挪开,重新落在儿子身上。

    那神色,也终于有了几分温意。

    「既如此,那便好。」

    他说着,背了双手,在院中缓缓踱了两步,趁着这一刻清闲,才像是想起什麽般问道:

    「锋儿那边,立庙可还顺利?」

    姜亮闻言,嘴角一弯,笑意轻松。

    「多亏爹爹高瞻远瞩,又早早筹备得当,自是顺风顺水。」

    说到此处,他略略一顿,语气转得平缓,

    「中途倒也有几桩小波折,几个不开眼的道统,想来伸手碰一碰。」

    「不过,都被天师道的人,在背地里给拦下了。」

    话至此,姜义眉头一挑,眼里微有笑意。

    姜亮却仍神色平常,只淡淡续道:

    「如今这八州香火,各家道统抢得眼红。锋儿那边能多立下一座庙,多占下一块地盘,于天师道而言,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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