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刺杀者（7k）(2/2)
银面毕竟是人类，在重重地精守卫和严密的警戒法阵之下，强行潜入内部进行验证，纯属送死。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堡垒附近的隐秘处蹲守观察。
但金闪堡垒规模庞大，更棘手的是，地精显然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堡垒有多个进出口如同蛛网般分散在堡垒四周。
这就导致，连续几天的潜伏之下，银面除了观察到堡垒内外人员和物资运输频繁丶显出战时的紧张节奏外，尚未能捕捉到地精高层存在的确切证据。
银面无从知晓的是，在这金闪堡垒最核心的穹顶议事大厅内，地精王国的高层们，正陷入一场激烈的争吵之中。
几位身着华丽长袍的地精长老，顾不得平日的体面，唾沫横飞地与一群身披铠甲的主战派军官，互相指着鼻子斥责。
「整整二十万大军！就这麽灰飞烟灭！连至关重要的尖峡城也丢了！这就是你们当初信誓旦旦担保的必胜之局」？！」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厉声质问道。
「你给我住口！」一位脸上带着刀疤的地精军官毫不客气地吼了回去，眼中布满血丝，「当初敲定开战决议时，你们这帮老家伙，哪一个不是拍着胸脯鼎力支持？现在想把屎盆子全扣我们头上？！」
「亵渎」计划呢？」另一位长老痛心疾首道，「没有给予巨龙重创，反而让我们数百名子民白白送了性命！」
「几百个子民？」一名年轻气盛的军官嗤笑出声，「这点数目，恐怕还不如你名下作坊里，一年到头因为生产事故」死掉的苦工多吧？」
王座上，地精王尼轮克面色铁青，看着下方闹哄哄的一幕，一言不发。
被戳中痛处的长老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羞恼之下，他竟然转向了王座上的尼轮克，「陛下！为了支撑这场灾难般的战争，您可是把王国在海外的魔导工坊丶矿山全抵押给了光明神殿吧？」
「说得对！」另一位长老立刻帮腔，声音尖利，「如今对赌协议即将失败，光明神殿随时会接收走我们的抵押物—一这可是地精王室，积累了百年的财富和根基啊！」
「够了！」尼轮克王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声音如同从齿缝里挤出来，「当初看到光明神殿送来的援助物资，你们哪一个不是踊跃争先，争着抢着要分一杯羹？现在前线不利，就想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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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传来的激烈争吵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穿透石壁，让在隔壁觐见室中的珍妮特长公主烦不胜烦。
「这地方简直像个绿皮疯人院，我们返回沃登种植园吧。」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厌倦和疲惫。
大主教麦金太斯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低声吩咐侍立一旁的仆从，去准备马车。
当初选择进入这里，正是看中了金闪堡垒严密的防御体系，以及对地精前线战局的便利掌控。但如今形势急转直下，地精王国这艘船明显在加速下沉，再继续待在这个即将陷入混乱的盟友地盘上，毫无任何益处。
「不论如何。」麦金太斯转向珍妮特，「利用地精吸引龙族和末骨狂械注意力的战术目标，我们是达成了。只可惜这群地精的价值，仅止于此了。」
「他们也就能起这个作用了。」珍妮特轻轻叹了口气，脸庞上掠过一丝失望，「连多消耗他们一些都做不到。真正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动手。」
她站起身，在女仆的服侍下，披上了雪白绒的长外套。
一名祭司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长公主殿下，大主教阁下！」他压低了声音，「刚收到线报，骨王已返回红宝石生产基地！」
麦金太斯与珍妮特的目光瞬间交汇，这可是等待多时的机会！苏冥与栗鴞等人分开，因为战争的关系，他身边的护卫力量已经最大限度降低！
珍妮特的声音陡然变得决绝，「通知暗面组，剔骨」计划即刻发动！」
「是！」麦金太斯单手抚胸，应道。
珍妮特双手在胸前合十，做出肃穆虔诚的表情，「伟大的光明神在上，请务必眷顾并庇佑这些，为捍卫您的神圣光辉，奋力前行丶不畏牺牲的忠诚勇士们！」
房间内的麦金太斯和祭司们，也纷纷闭目垂首，进行着祈祷。
然而，隔壁议事厅的喧嚣愈演愈烈，各种刺耳的怒吼和叫骂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狡辩！明明是你们这些无能又贪婪的长老，窃据高位，昏招迭出，才葬送了一切！」
「放屁！分明是你们这些统兵的军官互相倾轧丶争权夺利！巴巴螺将军早就警告过孤军深入的风险，却被你们灭了口！」
珍妮特眉角一跳，最后一丝耐性也被消耗殆尽，草草结束了祷告。
她嫌弃地精矮小的通道，断是不会弯腰去钻的。珍妮特就这样带着一行人，直接走出堡垒正门，登上等候在那里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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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群人登车过程不过短短数秒，但依然被稍远处隐匿观察的银面，敏锐地捕捉到了。
是神约派的人？银面望远镜后的眉头蹙起。虽然这群人穿着不起眼的旅行者斗篷，刻意收敛了气息，但他们行走时深入骨髓的仪态，让银面感到一种熟悉感。
毕竟他和神约派那群人，曾经可都是「同僚」！
银面迅速从背包中，取出一个黑色匣状设备。他展开三脚架，其架设在岩石缝隙间，调整角度，将设备对准了那辆马车的侧窗。
一束肉眼无法察觉的微弱红外雷射束，瞬间跨越数百米的距离，悄无声息地投射在马车的车窗玻璃上。
马车内部，珍妮特正与麦金太斯还在低声交谈。他们对话产生的声波，传递到车窗玻璃上，引起了玻璃表面极其细微的振动。
这微乎其微的振动，改变了反射的雷射束的相位和频率分布特徵，并被窃听设备的接收器捕获。经过一些列信号调制处理，银面的耳机中，出现了对话的声音：「————尼轮克王这边，我们还是得稍微安抚一下。」麦金太斯道，「得给他留一点渺茫的希望，不能让他这麽快就崩溃。」
「有道理。」珍妮特明白了过来，「我们不能表现得如此急不可耐地抽身。」
「嗯，否则他们很可能会认为我们光明神教，即将开始清算。」
「但现在他们正吵得不可开交————」珍妮特沉吟了一下，有了主意，「这样，我留下一封信，编造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的藉口？」
「就说我们要去紧急联络教皇冕下，力争为地精王国争取更大规模丶更具实质性的援助和支持。」麦金太斯提议道。
「这个理由不错！」珍妮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赞许。
她示意马车停靠在路边，命随从取出一张信笺和一支羽毛笔，飞快地书写起来。不多时，她将封好的信交给一名祭司，嘱咐他返回金闪堡垒，等待地精高层「议事」结束，再将此信亲手呈交给尼轮克王。
高地之上，银面虽然因为信号调制和环境干扰的影响，窃听到的声音颇为失真。但从语气和说话习惯上，他还是迅速判断出了两人的身份。
「呵————麦金太斯大主教，还有珍妮特长公主。」银面低声呢喃，「真感谢你们，帮我确认了地精高层，确确实实是藏在这乌龟壳里了！」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重新开始行驶的马车，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这群人的去向，也弄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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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红脊火山口矿坑，高大的卷扬机架在夕阳的馀晖中拉长了影子，边缘被涂抹上了一层熔金般的色泽。
随着今天最后一筐沉甸甸的矿石，被升降装置举升出坑口，工作时间宣告结束。劳作了一整天的人类丶矮人以及体型庞大的巨龙们，陆续撤离矿坑的各个工作面，准备收工。
矮人工程师石拳，站在矿坑边缘，皱着眉头翻阅手中的生产数据记录板。
一位矮人技术员凑过来，声音带着明显的无奈，「深度实在太深了！我们辛辛苦苦一天，也只能挖选出几十吨有价值的矿石。这离基地要求的供应量，差得实在太远了！」
他们现在所开采的，是蕴含有极其珍贵的铂族金属（PGMs）的矿石。作为地球上最稀有丶最难以获取的一类元素，即使在矿石中，它们的含量，每吨矿石也只有可怜的五克。
这些元素，几乎只富集于熔岩运动形成的复杂层状侵入体中。红脊的这个矿床，就深埋在地表之下约两公里处。更令人头疼的是，从目前的数据来看，得继续向深处挖掘，铂族金属的富集程度才能越高。
「唉。」石拳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用粗壮的手指敲了敲记录板，「埋藏如此之深，即使挖到了矿石，含量也不过是百万分之几————也难怪我们以前，从未发现并利用过这些元素！」
「矿坑的设备必须升级，开采方案也需要调整优化。」那位技术员建议道，「我听说苏会长已经回来了，不如去找他询问一下？」
「也对！」石拳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在苏冥到来之前，异界已知的最深矿坑，也不过挖掘到一公里左右。现在的两公里，还是藉助了苏冥给予的先进设备的帮助下，才达成的。
而既然是超出边界的事情，与其自己盲目摸索，不如去寻求这位异界来客的技术指点。
不远处，巨龙兰冒刚刚完成下班打卡，正舒展着翅膀，准备飞离矿区。他听到了石拳和技术员的对话。
「喂！」兰冒低下巨大的头颅，「我正好要去基地那边吃饭，要不要捎你一程？」
正常来说，巨龙是不爱搭理这些小人的。但眼下自己只是一条打工龙，和工头打好关系，有助于自己挣那些圆滚滚的金币。
「那就麻烦您了！」石拳仰头应道。
红脊矿山距离红宝石基地的路程，并不遥远，尤其对于能飞行的巨龙而言。
仅仅七八分钟后，兰冒便低空掠过蓝宝石基地，将石拳丢在了工厂的门口。
自己则继续飞向了商业区，来到那家由地精经营丶以其分量实惠而闻名的意外宝藏」饭馆。
进入了饭馆，兰冒熟门熟路地走向柜台，首先在打工登记薄上，填报了今天的打工内容：「红脊矿山，矿石挖掘作业」。
柜台后的地精掌柜核对了一下，从钱箱里取出一枚亮闪闪的金币，作为兰冒今天的「务工补贴」。
金币不多，但胜在领取简单。对于兰冒来说，每天能额外赚取一枚金币，自然是非常乐意接受的。
而且拿出其中半个金币，就足够在这家饭馆里，饱餐说一顿还算不错的晚饭了。
兰冒坐了下来，熟练地用爪子点向菜单上最经济实惠的一项，「老规矩，一份水煮块茎。」
「哟，兰冒老哥，晚饭就吃这个？」一条同样刚走进饭馆丶体型稍小些的青龙熟络地打着招呼，他也刚刚完成了自己的登记手续，「是打算留着金币晚上去吃鸡」吗？」他语气带着调侃。
「你不也一样。」兰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嗨，老吃水煮的怎麽行？营养跟不上！」那条青龙显然今天心情不错，他将地精给他的金币推了回去，豪爽地一挥手，「全用掉。水煮块茎，加一筐鸡蛋！」
地精柜员立刻向后厨重复了订单。
「其实中午在矿坑工地上的伙食，油水还挺足的，管饱管够。」兰冒一边等着自己的食物，一边和青龙闲聊起来。
「听说你们红脊那边最近活儿特别重？」青龙好奇地问。
「可不是嘛！」兰冒甩了甩尾巴，似乎还能感受到肌肉的酸痛，「那些从深坑里弄上来的矿石，死沉死沉的！选矿的时候爪子都扒拉秃了！不过嘛————」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满意，「工资也多给三枚金币呢！」
「三枚？！」青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伸出爪子掰着指头快速计算了一下，「划算啊！喂，兰冒，帮我跟你们工头说说好话呗，介绍我也过去干几天？」
「没问题！」兰冒爽快地答应下来，「矮人们正着急上火，想方设法扩产呢！」
饭馆柜台，那个一直竖着尖耳朵丶看似在整理菜单的地精服务员，正不动声色地将店子里巨龙顾客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记下。
然而，这个精明的服务员并不知道，饭馆外不远处一棵枝叶繁茂的巨树枝桠深处，层层叠叠的浓绿阴影里，一个身影同样关注着他。
鲁伯特嘴里叼着一根草根，懒洋洋地靠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手里举着一具望远镜，将商务区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其中就包括这个意外宝藏」饭馆。
「务工补贴」？」鲁伯特嘴角扯出一个充满讥诮的冷笑。他「噗」地一声将那根被嚼得稀烂的草根吐了出去，眼神变得冰冷，「呵，做得这麽明目张胆，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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