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入宫,赴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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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一丝难以挥去的丶深切的遗憾。

    他甚至微微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远处那在灯火映照下愈发巍峨壮丽的太极殿顶檐,声音带着一种悠远而缥缈的意味,缓缓道:「读好文章?呵呵————孟老弟啊,你我扪心自问,如今这煌煌盛世,四海之内,还有哪一篇墨宝华章,能比得上那位江郎」笔下的诗词,更值得我等焚香静坐,一读再读,一品再品呢?」

    他特意在「江郎」二字上,微微顿挫,加重了语气,其中所指,不言自明。

    孟怀义的脚步也随之微微一滞,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了然,随即这了然便被一种更深沉丶更广泛的感慨所淹没。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叹道:「诚然如此啊————《草》诗中所蕴之磅礴生机与不屈意志,《念奴娇·登多景楼》那般泣鬼神的家国悲愤与刚烈气节,《白雪歌送武学士》的塞外豪情与奇丽想像.

    乃至助他于阵前破敌丶已显传天下」之象的《江城子·密州出猎》————篇篇皆是呕心沥血之作,字字珠玑,蕴含大道真意。镇国」已属难得,传天下」更是百年罕遇。

    此等惊世文采,莫说当下文坛无人能出其右,便是翻遍青史,能在其这般年岁便有如此璀璨成就者,恐怕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了。」

    「十七岁啊————」

    孔昭礼接过了话头,声音里充满了一种近乎恍惚的丶难以置信的情绪他将这个年龄重复了一遍,仿佛要确认其真实性,「十七岁的五殿五阁大学士!身兼要职,权柄在握————真正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到了极处!」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而迷离,仿佛穿透了眼前辉煌的宫阙,回到了自己遥远的少年时代。

    彼时十七岁的他,尚在曲阜孔府的族学之中,为了一篇能够达到「达府」级别的经义策论而昼夜苦读,绞尽脑汁,与今日这位同龄便已搅动天下风云的年轻人相比,何异于云泥之别?

    纵然他身为圣人嫡系后裔,坐拥天下最优质的文脉资源,享尽尊荣,此刻心底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萤火之光安敢比于皓月」的微妙感慨。

    这份感慨,迅速发酵,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充满了无尽遗憾的叹息。

    孔昭礼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孟怀义,眼神中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丶近乎痛惜的懊悔:「只可惜————你我,乃至天下人,发现得都太晚了!」

    这一句「太晚了」,语调沉痛,蕴含了千言万语难以尽述的追悔!

    孟怀义立刻心领神会。

    他的脸上,也瞬间被同样浓烈的惋惜与不甘之色笼罩。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花白的胡须随之颤动,语气低沉而肯定地附和道:「是啊!若是能早上几年,不,哪怕是早上一年!

    在他于金殿之上一鸣惊人」之前,我等便能洞察这块蒙尘的璞玉,将其引入门墙————」

    后面的话语,他无需说完,两人心中都已了然。

    以他们孔丶孟两家在大周文坛近乎泰山北斗的地位丶遍布朝野的门生故旧丶

    以及积累数千年的资源底蕴,若能在江行舟尚是潜龙在渊丶未遇风云之时,便将其收为门生,倾尽两家之力悉心教导丶栽培扶持————那将是何等一番光景?

    或许,文坛将更快迎来一位光照千古的巨匠,朝堂将更早获得一根擎天之柱,而孔孟世家,也将藉此延续甚至倍增其影响力。

    这并非单纯出于对天才的欣赏。

    他们身为执掌数千年圣人世家的舵手,考量得更为深远现实。

    先祖是至圣先师,泽被后世,这是无上荣光,亦是沉甸甸的责任。

    然而,家族的延续与辉煌,绝不能,也无法永远只依赖先祖的馀荫。

    他们需要不断吸纳天下最顶尖的英才,培养出能够在各个时代执文坛牛耳丶

    掌朝堂权柄的杰出代表,以此来应对波谲云诡的时局,巩固世家超然的地位。

    一个如江行舟这般,几乎注定要名垂青史丶影响深远的「门生」,其能为家族带来的潜在利益与长远声望,是无可估量的。

    「悉心教导?呵呵————」

    孟怀义发出一声带着浓浓自嘲意味的苦笑,摇了摇头,「只怕以我等之学养,也未必真有多少微言大义,能入其法眼,堪当其师了。

    此子之才,宛若天授,直指大道本源,进展之神速,已非颖悟」二字可以形容。

    我等所能做的,或许仅仅是凭藉家族声望,为其提供一个更高的起点,更早地为其遮蔽一些不必要的风雨,让他少些俗务缠身,更快丶更顺利地————绽放其本就应有的璀璨光华罢了。」

    「然也。」

    孔昭礼深深颔首,脸上惋惜之色更浓,「可惜————时也命也。他崛起之势,太快了!快得犹如雷霆疾走,令人目不暇接,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从六元及第,如同探囊取物般轻松;

    到入翰林院,板凳尚未坐热,便已名动天下,诗篇传唱九州;

    继而北上塞外,以文道助军阵,携赫赫战功凯旋;

    如今————」

    孟怀义屈指数来,语气中交织着惊叹与无奈,「更是官拜户部尚书,加封殿阁大学士,深得陛下信重,手握财政实权,一举一动皆关乎国计民生!

    这一步步行来,环环相扣,气势如虹,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与布局的机会。

    待到我等惊觉此子之不凡,欲要伸出招揽之手,他却早已羽翼丰满,自成一方参天大树,足以与天下豪强论短长了。」

    「如今————」

    孔昭礼再次将目光投向那近在咫尺丶灯火通明的太极殿,眼神深邃如古井,「他已是江尚书」,是陛下倚重的股肱之臣,是这大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巨头。

    是需要我等以平等身份,甚至带着几分慎重去交往丶去权衡的朝堂重臣,而再非那个可以随意招揽丶施以恩惠的后学晚辈」了。

    此时此刻,若再存有将其收入门下」之念,非但是痴人说梦,更是自贬身份,徒惹笑柄了。」

    两位当代大儒相视一眼,都从对方那历经风霜的眼眸深处,看到了同样的明悟与那一抹难以完全掩饰的失落。

    错过了,便是永远地错过了。

    这或许正是千年世家某种固有「傲慢」与惯性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一他们习惯了等待英才主动投效,习惯于用漫长的时间去观察丶考验一个人的心性与潜力。

    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世间竟会有人完全不走寻常路,以一种近乎蛮横丶摧枯拉朽的速度,直接跃升到了足以与他们平起平坐,甚至在未来可能更高的位置之上。

    「不过————」

    孟怀义忽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属于智者的精明光芒,低声道,「即便无法将其纳入门下,与此子建立良好的关系,保持密切的往来,于我孔孟两家,于这天下文脉的稳固与发展,亦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细观其近日所为,虽行事风格略显凌厉,不循常轨,但观其核心,仍是心系黎民百姓,志在巩固社稷,富国强兵。

    这与吾辈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终极理想,从大方向上来看,并无根本冲突,甚至可谓殊途同归。」

    「孟老弟所见,与我不谋而合。」

    孔昭礼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与睿智,将那份遗憾深深掩藏起来,「今日这场千秋盛宴,龙蛇混杂,正是我等静观其变丶仔细品察此子心性气度的绝佳时机。

    但愿————这位横空出世的江郎」,真能如其笔下诗文一般,光风霁月,胸怀天下苍生,最终成长为支撑我人族的擎天栋梁,而非————又一个沉溺权术丶祸乱朝纲的权臣。」

    最后一句担忧,他说得极轻,几乎如同耳语,却清晰地透露出一位世家领袖对未来的深远虑患。

    能力超凡之人,若心术稍偏,其所能造成的危害,也将是毁灭性的。

    这或许是所有有识之士,对江行舟这位如同流星般璀璨划破长空的非凡存在,最为深层次的审视丶期待与隐忧。

    交谈间,两人已迈步踏上了太极殿前那无比宽阔丶以金砖铺就的广场。

    大殿之内,灯火璀璨如昼,仙乐飘飘,丝竹悦耳,各方宾客丶使臣已然按照品级爵位依次落座。

    一场汇聚了整个东胜神州目光丶牵动着未来天下大势的盛宴,即将拉开帷幕。

    而他们口中那位议论良多的「江郎」,此刻,想必早已端坐于那大殿深处,属于他的显赫席位上,静待风云。

    孔昭礼与孟怀义不约而同地停下私语,各自轻轻整理了一下头顶的进贤冠和身上的儒袍官服,将方才所有的感慨丶遗憾丶权衡与期待,尽数收敛于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下。

    随后,他们迈着符合身份地位的沉稳步伐,并肩踏入了那片光华万丈丶象徵着权力与文明巅峰的皇宫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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