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赠张继贬谪岭南道》,日啖荔枝三百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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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乾二净!把张继的这弹劾奏摺,烫手芋头,丢给我们尚书省!」

    侍郎徐士衡心中却是咯瞪一下。

    御史台不参与?!

    战斗力最强的御史台,上百名低阶高阶御史,以后都不掺和弹劾江行舟的帝王诗偕越案?!

    只有御史张继这一道奏章!

    这意味着,裴烈把所有疾风暴雨,皆挡在了御史台外!

    外人想要再藉助御史,来弹劾江行舟的越诗案,是做不到了!

    香炉里的灰突然坍塌,魏泯望着那点馀烬。

    老尚书令魏泯缓缓抬首,晨光透过雕花窗,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诸公,一起拟票表态。

    是直接驳回张继弹劾,对其进行申斥?!

    还是收下弹劾奏摺,开『大儒辩经」?一一让天下人看看,是非曲直!」

    一旦驳回!

    那就要对御史张继,进行申斥,痛斥其「无事生非,妄言生事!」

    甚至按照事情的严重性,对他进行惩罚一一贬谪岭南,流放瘴之地,此生再无翻身之日。

    若是收下弹劾奏摺,那就要走「大儒辩经」的流程:请一位大儒丶四位大学士。五位文宗,于太学论道台前,剖字析句!

    一起分辨这首《观沧海》到底是否帝王诗,犯下越之罪!

    而这把火,究竟会烧死张继,还是焚到江南解元?

    无人敢言。

    众尚书丶侍郎纷纷落笔拟票,朱砂墨迹在素笺上涸开,如血。

    众人票拟结果,呈至尚书令魏泯案前。

    老尚书令指尖微顿一一四位尚书主张直接驳回弹劾,唯有刑部张谏之与礼部韦施立,

    孤悬两票,支持彻查。

    左右仆射及六部侍郎更是众口一词,申斥御史张继「妄言镇国诗篇丶乱政」。

    这一纸弹劾,尚未掀起波澜,便已沉入深潭。

    「尚书省堂议一」

    魏泯声音如锈铁相磨,「驳回张继,弹劾江行舟诗文奏章!由吏部,对其进行申斥!」

    惊堂木拍下,尘埃落定。

    吏部尚书李桥的狼毫笔已蘸饱了墨:「御史张继,妄言诬奏镇国诗篇!

    贬为岭南道交府曲江县参军。」

    笔锋如刀,将那个曾戴冠的御史身影,一刀斩落九品尘埃。

    御史张继已经被御史台抛弃了!

    无人保他!

    也无人要他!

    乾脆贬谪岭南,清出一个七品御史的空位,给后来者让位。

    「下面,审议江南道秋粮徵收一事。」

    尚书令魏泯掸了掸袖口的灰尘,仿佛方才碾碎的不过一只蚁。

    尚书省堂议散后,阳光已染朱廊。

    几位侍郎缓步而行,官靴踏过青砖,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话中锋芒。

    「竟是一面倒的局势...有些出乎意外!」

    有人摇头,袖中手指轻叩,「不过,话又说和来!区区一个御史张继,弹劾江南道解元的镇国诗文?萤火撼皓月,可笑!」

    「没有五道丶十道联名奏本,如何动得了那江行舟?

    可惜满朝朱紫,竟无一人敢附议弹劾。」

    另一人冷笑,「诸位尚书大人,可都算得清楚。」

    「一旦开启『大儒辩经』,国子监数千学子齐聚,听五位文宗,品评《观沧海》

    ,」

    「若大儒辩经,也辩不倒江行舟,岂不是白白替他扬名?」

    「即便大儒辩经,对江行舟不利。他不服气,也还有最后一招一一请『文庙圣裁!」

    此言一出,众人脚步皆是一滞。

    「文道圣人,岂会在意,什麽诗篇暗藏帝王之气?

    若真到了那一步,圣人会站在镇国文章的江行舟一边,还是站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御史那边?」

    「思来想去,这一仗,张继根本毫无胜算。闹的越大,只会给江解元添文名!」

    有人叹息,「来年春闱之时,江解元的声势,只怕更盛。」

    「这种白送名声的局,谁看不透?」

    最后一人笑,「诸位大人乾脆连『大儒辩经的机会都不给,断了江行舟借势的机会!」

    众侍郎们相视一笑,对这些算计,心照不宣。

    夜风穿廊而过,吹散低语,唯余檐角铜铃轻响,似在嘲弄御史张继这场未战便败的博弈。

    人群之中,徐侍郎无比沉默,

    张继的弹劾奏章,犹如投石入深渊...没有惊起半片波澜。整个势态,让他心悸。

    御史王浩踏进张继的宅院时,天光已暗。

    洛京居,大不易。

    堂堂七品御史,进士出身,在这寸土寸金的皇城脚下,也不过蜗居一座独栋二间瓦屋。

    青砖斑驳,檐角生苔,唯有一株老梅斜出墙外,算是给这寒舍添了几分风骨。

    王浩推开正屋木门,「吱呀」一声却见张继早已褪去官袍,一身素白常服盘坐案前。

    那件绣着的七品御史官服,被叠得方正平整,置于身前,仿佛一座小小的坟家。

    「张兄...你这是?」

    王浩喉头一哽。

    烛火摇曳,映得张继面容忽明忽暗。

    「王兄!」

    张继抬手勘了杯冷茶,推至案边:「昨夜,往尚书省递完奏摺回来,我枯坐至天明...苦思良久!

    满朝文武,三日无人弹劾江行舟。

    我张继凭什麽,一纸奏本,就能撼动他一篇镇国诗名?」

    他忽地笑了,笑意却比茶更冷:「昨夜受徐侍郎蛊惑,三言两语,便激得我热血上脑...如今想来,我这把钝刀,哪有资格去试试江解元的锋芒?!」

    指尖抚过官服补子上的纹,那传说中能辨曲直的神兽,此刻眼珠黯淡如蒙尘。

    张继将一封素笺递予王浩,指节微颤:「昨夜修书一封,想向江解元致歉...劳王兄代我走一趟。我,无颜见他。」

    王浩默然接过,转身没入渐浓的夜色。

    一个时辰后,木门再启。

    「张兄,信已送到。」

    王浩袖中似有流萤微光。

    「朝廷的申斥贬谪令...该到了吧?」

    张继望向窗外,一队灰惊鸟正掠过洛京上空羽翼划破暮云,他怅然道,「索性,岭南的荔枝,颇为美味。::.宫中贵人,颇为喜此物!

    他忽自嘲一笑,「倒也算因祸得福。」

    王浩闻言,顿时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怎麽?!」

    张继问道。

    「这是...江解元,给你回信!

    别无它字,仅赠送一首..:[鸣州]之诗!」

    王浩叹了口气,自袖中取出一笺,雾时满室生辉一一竟是文气凝实的[鸣州]诗笺!

    张继双手接过,但见诗笺宝光流转间,墨迹淋漓:

    【《赠张继贬谪岭南道》!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这..贬谪诗!」

    张继指尖发颤,都懵了,缓缓闭上双目。

    恐怖如斯.::江解元!

    江解元这是连[出县丶达府]文章都不屑于写,随便一首嘲讽诗,便是[鸣州]!

    他御史五载,未因弹劾权贵留名,未因清流风骨载史。

    恐怕要因这首[鸣州]贬谪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也留名大周青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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