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4章 请谢(1/2)
青杜山。
「咚!」
悠扬的钟声在山间回荡,细密的雨伴随着钟声回荡在飒飒的林叶之间,历尽沧桑的青石路上人影匆匆,身材雄壮的男子正疾步上前,面色难看。
李周达很早就从北方赶回来了,行色匆匆,这位霄雷修士征战多年,却学不来矫饰,依旧喜怒形于色,转过头去,低声道:
「四哥何在?」
身旁紧紧跟着的男人一身甲衣,正是方才从湖周回来的李遂宽,这青年低了低头,道:
「前几日就已经有信送去宫中,暂时没有答覆…」
李周达素来不惯着人,见着辈分比他大的,该骂照样骂,哪怕自己这位兄长已经极贵重,依旧叹了一声,道:
「我看…他已经当惯了他那安阳侯,平时不回来也无伤大雅,我们知道他,独独…连老大人的事情都叫不动他了!」
李遂宽被他这话吓得一震,左右环顾,连忙安抚道:
「大人息怒…两地路途遥远,闭关也好,潜修也罢,总有一时叫不着的事情,更何况,小叔叔也在湖上,这些话总是不好的…」
听他提李绛淳,李周达眼中失望稍歇,只道:
「绛淳是好,懂得早早回来…」
李遂宽不敢再应,只领他上去,却在山间撞见了女人,生得雍容华贵,已至中年,华发顿生,正盯着李周达瞧,柔声道:
「安阳侯早已赶来,绛淳去湖边迎接他了…你这嘴,还是不长记性!」
李周达却因为这位兄长常年远走,于他乡享福,并不待见,凡事都摆在面上,摇头道:
「人家丁木都早了三月来,数次想拜见,此刻还在山下守着,他做了嫡亲的孙辈,怎麽能姗姗来迟?如今没人敢说他,我却敢说。」
山间又有人上来,李明宫便不好再说他了,叹了口气,低声道:
「都随我上去吧…」
越往上去,反而越寂静,外头的雨水连绵不绝,冷得刺骨,侧旁幽静的大殿里头立着几人,正在低声交谈,不必想,一定是那一位大哥李周昉。
作为李阙宜丶李绛宗的生父,这位大哥如今在族中的地位很高,只是这些年也不大管事了。
外侧是李阙宜,擦着眼角和身边的夏绶鱼交谈着。
主殿屋瓦漆黑,高筑朱红,青石磨就,殿门紧闭,那一向穿着红衣的公子难得披了一件黑色的外袍,一筹莫展的坐在台阶之上,身旁的孙柏捧着药壶,默然无声。
李周达低声道:
「人都哪里去了?」
李遂宽同样低声:
「绛宗叔与遂还兄长还在山下筹备,先前都有人上来,好一些都被劝下去了,这些日子里老大人又喜欢安静…」
「也是…」
李周达终于沉默下去了,他行了礼,悄悄走到那祠堂前,此地有大阵庇护,他只能从那打开的窗缝里往里看,发觉老人蜷缩似地跪在正中,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这个背影那样小,仿佛是一团缩在一块的骨架,上面刷了一层皮,在风中瑟瑟。
李周达立刻转过头,退出去两步,转到侧面去,这性情果敢丶爱憎分明的汉子掩面,无声地哭起来。
「啪嗒!」
山间的雨水大起来,哗啦啦地砸在屋檐上,银汞之光在殿前交映,眉心点珠的女子迈步而出,霎时间齐齐一凛,欲要起身来拜。
李阙宛抬起手来,轻轻一止,便将所有人的动作止住了,她身后的彩云中站了两人,一老一少,或尊贵出俗,或潇洒如仙。
正是李周洛父子。
李周洛是专程换了衣物来的,一身黑衣朴素,脚踏实地,立刻上前,在那窗前扫了一眼,很快又退回去,走了两步,正好发现坐在台阶下的族弟。
两人一对视,发觉对方脸上都是泪,这汉子虽然先前嘴里对这位兄长骂骂咧咧,可一见面,好像什麽都不必说了,也浑然顾不得,拉着他的手,抱头痛哭起来。
李阙宛并未上前来,她走了一步,在大殿前侧身迎接,仅仅过了数个呼吸,便见着明亮的天光从天边亮起,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极速逼近,到山前却收敛了,化为白金色道衣的男子,轻飘飘地落下来,连天地中的雨水都并未被打散。
李曦明。
「太叔公!」
李阙宛唤了一句,可一向重视她的李曦明此刻早已经失了神,匆匆一点头,便上前去,守在殿门前的公子极速起身,拜倒在地,泣道:
「大父!」
这一位现存于世丶与李玄宣最亲的真人终于到场,可谓是投下了一颗定心丸,种种目光都汇聚过来,李曦明道:
「如何了?」
一旁的李阙宛低声道:
「这些日子…老大人已经不见人了,就偶尔天朗气清,才有外出的日子,却也不会超过这两处大殿,有时下山到半途,回忆起旧事,叔父请了戏班子唱给他听…」
这些日子里真是李周暝寸步不离,随时随地在祠堂门口等着,每每老人外出走走,他都恨不得把湖上的好东西都端过来,更是亲身上阵,唱念做打,只为博得老人停留…
这些日子下来,他面色白了不少,也没有什麽脂粉之物了,这些更细节的东西,反而是他最清楚,此刻泣道:
「老祖宗…已经糊涂了,记不太清,我…只要穿着白衣进去,老人叫我『平儿』,若是穿着黑衣,便称作『渊蛟』…有时记错了,问我…问我…山越还有没有犯境。」
他抹了抹泪,道:
「后来,老大人连药也不服了,一日日把大殿封闭起来,里头总是有各类的声音…」
李曦明的心震动起来,他咬着牙,深深地喘出一口气,转过身来,道:
「你们先下去罢。」
一时间一众人都退了,只留下李阙宛丶李绛淳数人,李周暝走了两步,却被这位真人叫住。
李曦明低低地道:
「你也留下,同在殿前等着。」
他推了门,轻轻进去,发觉灯火灼灼,香火之气极为浓厚,老人跪坐在蒲团上,仍然没有反应,于是转过身来,将内外用神通封闭了。
先前外头大雨丶泣声交错绵延,没能惊动这老人半点,可神通封闭大殿的这一瞬,仿佛无形中触及了他的灵魂,让老人颤颤地直起身来。
「谁?」
声音沙哑。
「大父…」
李曦明往前走了一步,看见了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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